“子猷……”他人声音极轻的低唤。
黑暗中,萧荣听得不太分明,心中本能的“咯噔”了一下。
殿外宫人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灯火燃,殿内一片明亮,萧荣得以窥见床前之人是谁——吏部录尚书事陆蘅。
他没穿朝服,而是穿了便服,一身石青色暗竹纹长袍,负着双手,墨发用玉簪随意的挽着,无端的风流,烛火燃起的瞬间,萧荣分明窥见他面上一闪而逝的柔色,随即恢复如霜神色,快得让萧荣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见,他赶忙掀了袍,单膝行礼,嘴中道:“微臣吏部录尚书事陆蘅,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荣怔愣了半响,哑着嗓子,有气无力的说:“爱卿……平,平身。”
陆蘅起了身,微微弯腰,伺候在榻前。
他也不说话,抿着嘴,敛了目光,半低着头,烛光从他额上洒落,玄长的身影落在她的榻前,他便似个玉人般,冰冷冷的,烛火也融化不掉他的冷意。萧荣一贯是知道陆蘅容颜甚美的,美若妇人,颜似浓得化不开的墨,洇在纸上,化成萧萧肃肃的孤松,气质清幽。
萧荣年少时有过一段荒唐的日子……
不过,这段日子随着她登基后,便埋葬在记忆深处,如今思来,不免啼笑皆非。
她总不能做个用强权,强取豪夺,睡臣子的昏君罢!
齐国的百年基业,总不能毁在她的手里!
她双眼出神的盯着他看,她听见她轻唤一声“云芜”。
陆大人的表字如同他的人一般钟灵毓秀。
陆蘅睫毛微颤,抬首的瞬间,黑眸亮了亮,萧荣听见自己说:“近些来——”
“坐。”
榻前有个小杌子,陆蘅顺势坐在了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