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臻想起陆景然的笔记本说的那些话。
陆景然从小父母离婚,之后一直自己一个人住,过年也是一个人。他的家本不在这里,他是高中才来到这个城市的,所以他在这里,举目无亲。
“陆景然过年真的不回家吗?就算不回家,也该回到他自己的城市那边吧,他在这里……”没亲人啊。
数学书浑不在意,它还记着陆景然放假那天耍脾气的事情。
“臻臻你别担心他,那么大个人了,就算一个人也能吃好喝好,看他住的房子,大着呢,人家有钱。”
语文书摇头,不同意这话,“过年就应该和家人在一起,就算没有家人,好歹和朋友聚聚,陆景然确实挺可怜的。”
物理书表示理解了,“所以孤独的男生脾气特别不好,忽冷忽热,内心缺乏爱。”
英语书:“国外高智商犯罪大多心理扭曲,有一个糟糕的童年……”
聂臻本来也就念头一起,这会儿被她的这些书搞得心神不宁,陆景然原本在她心里是高傲冷漠的学霸形象,这会儿逐渐扭曲变成孤僻阴冷,黑暗邪恶的堕天使。
“停。”她赶紧打住,“你们别说了,他哪有那么可怕。”
聂臻转过头去问词典,要不要打个电话?
“陆景然帮我补习这么久,我的基础扎实许多了,他怎么说也该算我的家教老师吧?既然也算老师,那我做学生的小年问候一下,也应该?”
书本们有的同意有的不同意,词典最后站出来说话,消除了聂臻的顾虑。
“既然你把他当成老师,那自然是应该的。”
晚上九点,陆景然站在十二层的阳台,迎面吹着寒冷的夜风,望着下面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在他眼里,越看越觉得像个笑话。
每年这个时候,别人从小年开始忙碌热闹,他的心就逐渐孤寂,直到大年三十,最后成为一潭死水。
今年,也没差别。
陆景然已经站了两个小时,期间他爸打来电话,告诉他人在国外开展新公司业务,不会回国。他妈更绝,一个短信简单问候,唯一的“祝福”就是短信内容的‘新年快乐’四个字。
他的父母是大年三十离婚的,这一天是他们夫妻的禁忌和不愉快,所以他们都不愿提及。他妈离婚后出国,快速组成新的家庭,他爸忙碌事业,根本无心再次成家。谁也没有想过,当时年仅七岁的孩子,在期盼渴望过新年的年三十,收到这样的“噩耗”,心理上造成怎样的创伤。
陆景然站的久了,越觉得生活没意思,这几天他无所事事,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考大学轻而易举,考上大学后,他的生活和现在也没差别。
嗤笑一声,陆景然转身走向客厅,将刚买来的一箱啤酒拆开……
放在卧室的手机响了起来,几十秒后停了,一条短信跳进来。
陆景然没有看到,此时的他在客厅一个人看电视喝啤酒。
喝了半箱啤酒,陆景然半醉,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向卧室,倒头睡觉时习惯性拿起手机,才看到上面的未接来电。
一个他不知道的陌生号码,还有同一个号码的一条短信。
陆景然打开,看到短信内容:【我是聂臻,今天小年,祝快乐呀~】
陆景然眼睛通红,紧紧盯着短信内容,聂臻两个字刺激着他,直接炸了。
酒精上头,这些日子的不愉快和委屈通通爆发出来,他反手摁下通话键,拨了回去。
*
半夜十二点,聂臻睡意朦胧,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忽然亮了,振动声一下下吵醒她。
她转身,揉着眼睛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整个人吓醒过来。
“陆景然?”大半夜的他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数学书睡意浓,不高兴嘟囔,“谁啊,大半夜扰人清梦。”
“是陆景然。”
聂臻小声说着,考虑一会儿,将被子拉上去,整个头埋进被子里。她的声音闷闷的,更加软绵,“喂?”
聂臻拿着手机喂了好几声,电话那头没有反应,就在她要挂电话时,陆景然说话了。
“聂臻。”男生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明显的醉意,“聂臻,你说话不算数。”
聂臻愣了下,反问:“陆景然,你喝酒了?”
陆景然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他握着手机自顾念叨,“聂臻你没良心,我没日没夜给你做补习计划,我给你从高一开始做笔记,一直做到高三,为了给你出试卷,我做了一百套《黄冈模拟》……”
陆景然一开始语气愤怒,说到最后,直接委屈上了,“聂臻,你怎么这样,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在努力!”
聂臻被说的心虚。
她真的不知道陆景然为了给她补习这么费尽心思,那些笔记的事情她之前就听他的书本提起过,本来以为只是随便做做,没想到他给她六门功课,从高一到高三,全部做了笔记。而且,还亲自给她出试卷?
这些是他原本寒假要给她的,但是她……拒绝了。
聂臻声音软软的,道歉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这样,陆景然你别生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