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心头一惊,抬眼看着他。
她一直以为傅沉和韩家可能是因为在商场上有交集,或者是父辈间有联系,最多也就是他们这群二代圈子里会互相认识也正常,所以傅沉才会出现在韩屿的葬礼上。
从来没想过两人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毕竟看起来磁场不太合。
“所以是我害你们决裂的吗?韩岩,我想很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她看着他,神情认真而又冷漠。
韩岩眉头紧皱,冷冷地睨着她,等着她的问题。
宋吟问:“如果那天在殡仪馆外,傅沉没把我带走,你和你的家人会怎么对我?又或者说,会怎么报复我?”
韩岩是真的没想到,她会直白又认真的问他这个问题,甚至于她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讽刺。
他说不出话来,也不敢去想这个如果。
见他不说话,宋吟笑了笑,“可能你们从来没想过,失去韩岩我的痛苦不比你们这群亲人少,我甚至于一度不想活了,想用自己去换韩岩回来。事故是我想发生的吗,是我造成的吗?”
“直到现在,我都忍不住想当时死的人是我就好了,那样的话你和你父母都不会痛苦,我也不用一直痛苦的活在自责内疚里。活着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更何况是在那样惨烈的情况活下来的我。”
“我用逃避的方式忘掉了韩屿,这段时间来我夜夜噩梦不得安生。我甚至连去看他都不敢,怕他会责备我,怕我自己会再次崩溃走到绝望边缘,更怕因为自己对傅沉的感情,变成了对他的。”
宋吟语气和声音都十分的平静温和,可字里行间里仿佛是用最大的力气呐喊出来的。
这些话她没办法向好友倾诉,更不可能向傅沉说,只能一个人一点一点的吞下去,让他们都死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
她多薄情,在他去世后没多久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然后还慢慢喜欢上了傅沉。
可是她现在连承认喜欢傅沉的勇气都没有,和傅沉在一起的五年多时间仿佛是一场笑话,更像是一场她做的梦,以至于她到现在都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差别。
“那嘉赐又是怎么回事?”韩岩怒声问。
“周嘉赐?你为什么不去问他,你以为是我的原因?”宋吟觉得好笑,“我拒绝过他几次了,人连自己的感情都没办法控制,你还希望我去控制谁的感情?”
“韩岩,你要将所有的怒火发在我身上,我一句怨言都没有,这样对我来说可能还好受一些。但是周嘉赐于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朋友而已,我不接受这多余的指责和愤怒。”
“你……!”韩岩被她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
“如果你今天只是来指责我没去看韩屿的话,已经做到了,天气热,我先回去了。”宋吟也不想在这马路上和他一直这么对峙着,没有任何意义。
韩岩没说话了,她便转身快步往小区里走。
“宋吟。”没走几步,韩岩却叫住了她。
宋吟转过身去,皱眉看着他。
韩岩顿了好半晌,才又说:“事到如今,就好好和傅沉在一起吧。哥哥他应该也很欣慰你能放下他,忘记他未必是件坏事。”
“谢谢。”宋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改了口吻,看了他片刻,留下两个字进了小区。
要和谁在一起韩岩没有资格来说,她也并没有要求得韩家人的原谅,从始至终她要得大概都是自己的原谅。
回到家后,宋吟洗了个澡,一天一夜没睡,倒在床上总算有了睡意。
就这么一觉睡到地老天荒也好,醒来后即使到了下个世纪,她已经是耄耋老人也好。
她想一觉不醒,或者醒来后,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而已。
无从欢喜,也无从悲伤。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夏天也一天一天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