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王子没敢多看他,倒是萨米尔看向他,朝十八王子打了个招呼。
“走?”
“走吧。”十八王子咧开嘴,露出爽朗的笑容。
他们到了竞技场,萨米尔戴上面具,然后开始观看家族比赛,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他就转头问十八王子。因为诺厄修不在,十八王子被迫坐在他身边,后背挺得僵硬无比,脸上还维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象那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十八王子偶尔瞥过去的时候,能看到萨米尔脖颈靠近锁骨的那里的牙印,即使萨米尔穿得那么厚实,也无法完全隐藏。
到了下午的时候,比赛已经接近尾声,萨米尔又看到了那个幽明蛇。
“咦,他还能参加比赛吗?”萨米尔问。
十八王子解释说:“这是复活赛,不过,我还没听说幽明蛇家族会给失败的成员复活资格的事。”
萨米尔微微一笑:“你倒是对这些家族挺了解的。”
“我平时闲着没事,就只好打听这些家族的故事听着玩嘛,哈哈。”
萨米尔问:“我看诺厄修很忙的样子,都是王子,你怎么这么闲?”
十八王子立刻道:“他是四王子,我是十八,肯定不一样的。四哥他确实很忙,不过有他在,兽人帝国才能正常运行下去,他很厉害的。”
他补充道:“而且,总共就那么些事,国王陛下和四哥他们干了,我们这么后面的弟弟,自然只能每天无所事事,吃喝享乐,不给他们添麻烦就够了。”
“你还有很多弟弟?”萨米尔好奇地问:“皇室现在有多少人啊?”
十八王子挠了挠头:“最小的好像排名五十九了,我也记不太清……”
萨米尔吓了一跳,他之前接触的都是羽人这种快灭种的种族,还有繁殖困难的人鱼族,精灵族。龙族目前来说倒是维持着平衡的状态,但这种平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打破了。
萨米尔还是第一次听到皇室有五六十个后代,在惊讶之余,他默默地有些羡慕,又觉得这么生下来的后代不知道质量怎么样。
他不由得问:“其他家族生这么多吗?”
十八王子摇头:“当然不是,一般来说,家族差不多会有七八个后代,听说以前父王也没有那么多后代。大概是休养之后没什么事做吧,哈哈哈哈……快看,比赛要结束了!”
他和萨米尔说这些事总觉得有些尴尬,连忙把话题转移到赛场上。萨米尔也没有追问,而是转头看向赛场,比赛确实快结束了,胜利者是幽明蛇。
“他比上次更沉得住气了。”萨米尔说:“手段也更阴狠,如果现在对上狂血狮的话,不知道谁会赢呢。”
十八王子傻笑一声:“其实这些我都看不太懂,只是凑凑热闹而已。”
萨米尔不置可否地一笑,然后站起身。比赛已经结束,他们离开竞技场,外面已至黄昏,天色更冷,萨米尔披着雪白色的貂裘站在马车外,脸上还戴着那副鬼面具,看向天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天见,丹。”萨米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说。
十八王子本来准备扶他上马车,他在某种时刻,总有种觉得萨米尔弱不禁风的感觉,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被诺厄修以“猎物”的姿态带回来,还有戴在他手腕上沉重的锁链。
萨米尔笑了一下,自己登上马车。
十八王子收回手,又有些庆幸。
毕竟是四哥的猎物嘛……
不过,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游刃有余的样子,萨米尔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离远点好,离远点好。
但他说明天见……
十八王子在黄昏下捂住脸,淡红色的卷发皱巴巴的,头顶的耳朵也耷拉下来。
萨米尔回去的时候,诺厄修也刚刚忙完。萨米尔坐在屋里,正翻看着一本兽人血脉的图鉴,诺厄修猛地推开门,看到房间里的他,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你回来了。”萨米尔从书中抬起头,随口说:“你看上去有点累,要不要过来休息一下。”
诺厄修快步走过来,直接把萨米尔扑在地上,那本书从桌子上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钝重的一声。
萨米尔无奈地仰起头,推开他的脑袋,诺厄修紧紧地抱着他,几乎让他感到窒息。
萨米尔只好摸了摸诺厄修的头,然后摸到了他头上毛茸茸的耳朵。
耳朵是尖尖的,边缘很薄,里面一层软肉,手感非常柔软温暖,那里的毛也是红色的,还很顺,比头顶的毛更软一些。萨米尔摸了两下,就摸到了耳朵边缘的血管,而手下的耳朵动了动,偷偷地在往后躲……
萨米尔眼前一亮,从耳朵尖摸到了耳朵根部,诺厄修的反应更大了,他抱着萨米尔,闷闷地喘息了一声,然后抬起头,可怜巴巴地说:“不要碰……”
他眼尾都红了,狭长的眼眶微微睁大,蒙上了了一层盈盈的水光。
“啊,这里比较敏感是吗。”萨米尔收回手,诺厄修愣了一下,闷闷地低下头,埋在他的脖颈,深深地吸了口气。
“让我吃……算了,咬一下好不好。”诺厄修征求萨米尔的同意,然后根本没等萨米尔的回应,就一口咬下来。
……狼犬会通过这种方式放松吗,不会的吧,诺厄修只是单纯想咬他而已吧!
萨米尔因为疼痛倒吸一口凉气,等诺厄修放开他之后,他给自己施展了一个小治愈术——在兽人帝国这段时间,他的小治愈术倒是突飞猛进,经验增长不少。
“你很忙吗?”萨米尔重新坐回去,问:“反正有那么多兄弟还有大臣,杂事就交给他们呗。”
诺厄修把地上的图鉴捡起来,放到萨米尔面前,说:“他们会搞砸的,我还是更喜欢自己来做这些事。”
萨米尔若有所思:“你倒是对兽人帝国很上心啊。”
不管怎么说,诺厄修确实是在努力为兽人帝国做事。
诺厄修低低地笑了一声:“因为兽人帝国,会成为我的力量,当然是越强大越好。”
萨米尔:“你这样说的,好像管理一个国家很轻松的样子。”
“一点都不轻松,很累,有很多事要处理,疾病,贫穷,战争,利益切割……意外层出不穷,如果解决的不及时,就会变成灾难。”诺厄修半跪在旁边,趴在他腿上,说:“但这样,总比关在高塔里好一些。”
萨米尔摸了摸他的头。
诺厄修安静了一会,萨米尔就在灯光下看书,图鉴上记录了兽人现有的大部分血脉——兽人帝国在某些方面的发展水平比北方联盟要高,例如他们的书用纸更加细腻白皙,因为是用木头做的,书写方式也有所不同。
这里还有很多独特的美食,兽人帝国内的不同种族血脉繁多,汇聚在一起,相互融合,产生了很多有趣的反应。
但主流血脉还是狼,狮,熊这些……
过了一会,诺厄修忽然说:“今天丹没送你回来吗?”
萨米尔说:“我自己回来的呀。”
诺厄修伸手摸进了他的手腕,轻轻一碰,锁链便自动解开。
“天天戴着这个很辛苦吧。”诺厄修心疼地看着他,说:“但是没有办法,谁让萨米尔总是想着逃跑呢,只有让你戴上锁链,我才能放心。”
萨米尔:……这难道要怪我吗。
诺厄修轻轻揉捏着他手腕上的皮肤,说:“要是你不总想着逃跑就好了。”
萨米尔顿了顿:“我暂时没这个想法……不过,即使十八王子在,你也不放心吗?”
诺厄修摇了摇头:“他虽然聪明敏锐,洞察力很强,但意志不坚定,很容易动摇。”
萨米尔眨了眨眼,意志不坚定是什么意思。
诺厄修翻过他的手,在手腕跳动的脉络处用尖利的牙齿磨了一下,然后又舔了舔,萨米尔总觉得他会一口咬下去。
“休息吧。”诺厄修说:“明天让丹带你出去玩。”
第二天早上,萨米尔又被抓起来灌药,他盯着那杯混杂着诺厄修血液的酒,皱着眉往后躲了一下。诺厄修凑过来,说:“还没喝习惯吗?”
萨米尔:“这种东西,永远都喝不惯吧。”
诺厄修:“应该没什么味道吧。”
确实里面连血腥味都没有,诺厄修的血肯定不是单纯的血液了,不过萨米尔又不是什么有特殊嗜好的种族,天天喝这玩意肯定心理不适。
萨米尔:“你要不告诉我这是用来干嘛的?”
诺厄修笑了一下:“反正不会害你,我不是说过吗,我的血可是好东西,它甚至能让你变得更强大。”
萨米尔:“我可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变强……”
“可惜其他人不会像你这么想。”诺厄修点点头,上前一步:“我喂你?”
萨米尔:“不了。”
他从诺厄修手里拿过拿杯血酒,自己抬头灌了下去。
这样对比起来,他忽然觉得以前喝露水是多么简单快乐的事啊。
……等等,为什么要把两件糟心的事放一起比较哪件更糟心呢。
萨米尔啧了一声,放下酒杯。诺厄修凑过来,擦干净他嘴角的水迹,然后为他戴上了面具。
“这样也挺好。”诺厄修隔着鬼面,亲了亲他的眼睛。然后低头,为他戴上了手铐。
萨米尔睫毛微颤,站起身,说:“我先走了。”
诺厄修:“嗯,丹就在外面等着呢。”
诺厄修又为他披上外袍,萨米尔正了正脸上的面具,然后走出房间。
他一出门,就看了门口的丹。十八王子趴在栏杆上,面朝着外面,头垂下去,毛茸茸的耳朵也无精打采地垂下来。他身后的尾巴因为烦躁而甩来甩去,空中扬起淡红色的毛。
“你这样掉毛不会秃吗?”萨米尔问。
十八王子猛地跳起来,辩解道:“我才不会秃!这只是掉毛期而已!”
他的尾巴立刻收回到身后,耳朵也支棱起来,向内里用力收缩。萨米尔发现观察兽人的情绪还是很明显的,因为耳朵和尾巴都会暴露他们的想法。
萨米尔在面具下笑了笑,笑声通过面具变得低沉暧昧,他打量着十八王子茂盛的淡红色卷发,又想到了诺厄修覆盖全身足以当被子用的大尾巴,心想他们兽人族难道都是这么毛发旺盛?
萨米尔和十八王子坐上了马车,十八王子靠在角落,尾巴老老实实地垂下来,尽可能只占据小小的一片空间。
尽管如此,马车内仍然扬起了一些浅红色的毛发,萨米尔盯着阳光下飞舞在空中的尾巴毛,问:“这就是掉毛期?”
十八王子抱住自己的尾巴,委屈地呜咽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