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和他在一起共同度过的第一年。
她开心的是,以后还有很多个年可以和他一起过,可以一同守岁,一同守着他的太平盛世。
他是个明君,这是姜嫣一早就知道的,早在还未相识之前,就知道了。
姜嫣准备了很多东西,都是给她的安儿准备的,一针一线,亲手绣了一箩筐的衣服鞋子帽子,后来精力欠缺,就交给了小米来绣,这样,安儿不管何时都能感受到身为母亲对他的珍重。
想把一切好东西都给他的那种疼爱。
她真的很爱很爱很爱很爱很爱很爱很爱这个孩子,姜嫣想,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了。
母子连心,胎儿似乎是感觉到了母亲的思念和期盼,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出生了。
因着姜嫣即将临盆,恐生变故,景夙带着她一早就搬回了长乐宫。
此时的姜嫣口中咬着绢布,口唇苍白,满头大汗,一手紧紧攥着小米,疼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旁的稳婆在她耳边鼓着劲,可是疼啊,太疼了!!姜嫣只知道耳边有人在说话,却听不清楚那人在说什么,她疼的昏过去了好几次,又生生被疼醒过来。
不为人母,怎知为母之人的伟大。
姜嫣思绪混乱,稀里糊涂的想起这个,她必须清醒,为了她的安儿!
景夙站在屏风外,面色冷的吓人,眼底无一丝笑意,细看,还能看出一些不合时宜的——悲。
为何而悲?
悲从何来?
他一双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手里的玄铁匕首生生被捏变了形。
这本来是他准备送给她的礼物,找了许多地方,打造了很久,在她进宫之前就开始了。
如今,如今……
“生了!生了!是位小皇子!”
姜嫣听着稳婆的声音,虚弱的笑了笑,只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脱力昏了过去,又是一阵的手忙脚乱。
稳婆将清洗过后的小皇子抱了出去,皇帝就在外边站着,肯定是要抱给陛下瞧瞧的。
景夙看着稳婆抱着的他和嫣儿的孩子,伸出手戳了戳孩子的脸,那小安儿似有所觉,摇摇晃晃的挥着小手轻轻的抓住了景夙的手,孩子的手软的很,细的很,脆弱的很,景夙怔然的笑了一下,开口到,:“成公公。”
成公公面色纠结的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景夙,欲言又止,没忍住,终是喊了声:“陛下。”
景夙抽回了手,敛了笑,道:“朕意已决。”
成公公打小就跟着景夙,他深知,此事已经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只是这婉妃娘娘,怕是……
受不住啊。
成公公从稳婆手里接过了孩子,不知道怎么的,本来睡得香甜的小安儿,哭的撕心裂肺的,他这么小,也知道他不能和娘亲在一起了吗?
稳婆却有些看明白了,可是她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小安儿兀自哭的凄惨,却也没有换来父皇的一丝心软。
姜嫣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还做着儿女双全,承欢膝下的美梦。
姜嫣自幼体弱,她是在药罐里长大的,等到大了些,才摆脱了那苦死人的药,她活了十七年,有十年都在喝药,早也喝晚也喝,怎么喝也喝不完……
“为什么?”
姜嫣脸色惨白,迷惘的看着那个昨日还温言软语事事以她为先的人。
景夙依旧握着那把变了形的玄铁匕首。
“在我还是皇子时,皇后就嫁给了我,当时娶她,也只是为了她身后的将军府,皇位至高无上,人人想得,我也不例外,只是一朝行差踏错,险些丧命,是皇后救了我,也因为救我,她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他不敢看她。
只是哑着嗓子,木然的解释着。
姜嫣张了张嘴,颤抖着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拼劲全力,说了句:“与我何干?”
她以为她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却无比凄厉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