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娟和大朗都好奇地看向井甘,不知道她刚才到底和杨夫人说了什么,让她瞬间转变了态度。
井甘调皮地冲孙小娟挑了下眉,“回去和你说。”
闹事的人散了,看热闹的人不一会也走完了。
大家收拾完铺子就关了门,回到泉水巷,孙小娟就迫不及待问起方才的事。
井甘慢悠悠喝了小碗酸梅汤,缓解了渴意,这才不慌不忙讲了起来。
“之前杨家来说亲,我就让方超帮忙查了一下他们家,结果发现了一些惊人消息。本来和杨家的亲事算了,这些事也就没必要在意,但他们不要脸的找上门来闹,那就只有给她们好看。”
“什么消息,让杨夫人脸色一下就变了?”
香巧边剥着毛豆边好奇地问,孙小娟顺手也抓了把毛豆到面前,帮着一起剥。
“那杨家祖籍徽州的,十年前才举家迁来了留仙县,原因是在老家得罪了人,被人追杀,不得已逃了出来。”
“追杀?他们干了什么,还要被人追杀?”
香巧惊地张大了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井甘,听得津津有味。
“幸好没和他们家结亲,不然若是哪天追杀的人找到这,我们一家不是也跟着遭殃。”
香巧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心头最后一点失落也彻底没有了。
井甘将空碗捧在掌心转来转去,笑呵呵地道,“听说是杨夫人帮着做工的主家老爷纳美妾,主家夫人气恼之下断了他儿子的根,那时她儿子才五六岁。
杨夫人如何能忍下这口气,闹到了主家老爷面前,结果主家老爷根本没帮她,站在自家夫人那边。
她后来又把这事传扬开来,闹得人尽皆知,把主家夫人的名声给坏了,主家夫人自不会放过她,最后逼得待不下去才远走他乡。”
香巧和孙小娟此时都是同样的震惊表情,半晌忍不住惊呼一声,“杨海是……阉人!”
而后长长地倒吸了口气。
怪不得那杨海那么容易羞怯脸红,跟个小姑娘似的。
真没想到啊。
“而且他们说杨海在铺子里受重用也是吹牛的,他是杨夫人抓着掌柜把柄强塞进去的,掌柜对他们一家恨之入骨,一直想着寻机会把人赶走。”
这倒不让人感觉意外,杨海那畏畏缩缩的样,怎么也不像有大出息的。
孙小娟却是想到了其他的,惊讶之后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那她为什么非要和小甘结亲?莫非觉得小甘身体有疾,不能行房事,两人刚好相配?”
孙小娟越想越气,隐瞒如此重要的事,分明就是欺骗。
井甘转着空碗,冷冷一笑,“他们的算盘可不止这样。”
转眸看向愤怒的孙小娟,井甘继续道,“他们不止是想娶我,还想把女儿嫁到我们家,你们可想过若这俩桩亲事真成了,将来会演变成什么情形?”
“我和杨海不能生育,杨家便断了后,大哥和杨珊日后有了孩子,是否会过继一个给杨家继承香火?如此,将来井家和杨家都将完全掌握在这对姐弟手里。”
“而我……便将一辈子顶着罪人的身份,在杨家抬不起头来。”
井甘表情越来越冷,隐隐透出了一抹戾气。
“明明是他们家自己断了香火,最后却会把这个罪名扣在我头上,以此更好的掌控我。”
孙小娟还没井甘想的那么深,听她这么说却是越听越心惊。
如真到那个地步,两家的孩子都是杨家的血脉,不管井甘日后有多大的本事,能挣下多大的家业,最获利的都将是杨家姐弟。
一个无所出、断香火的罪名更是会让井甘一辈子受人指点,永远矮人一截。
孙小娟清楚明白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她姐姐孙大妮就因没生出儿子,常年受人耻笑,和婆婆、丈夫的嫌弃。
更何况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更是脊梁骨都要被戳断。
杨家的居心不可畏不阴险狠毒,算盘拨地噼啪响。
可惜他们算得再多,也没逃过井甘的眼睛。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大哥的亲事自有其缘分,不必着急。”
孙小娟连连应和,“就算找那有缺陷的、长得丑的,也好过娶个这种居心叵测,不安好心的媳妇。你大哥我现在一点不急了,他只要一辈子开开心心的,反正有你们几个弟弟妹妹爱护照顾着,就是不成亲我也不在意了。”
孙小娟之前也确实心动过,能给井和找到杨珊这样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女孩实属难得,若非不愿将井甘嫁给杨海,说不定还真会考虑考虑。
此时想来,只觉后背一阵冷汗。
庆幸当时没有一时冲动答应下来,否则就要彻底被杨家坑上了。
经过这次的事,孙小娟看得更开了。
人心叵测,井和心地纯洁,只有被利用和伤害的份,与其担心娶个坏媳妇回来,不成亲说不定也没什么坏处。
因为杨家的事,孙小娟一晚上心情都不太好,早早便休息了。
井文松还在油灯下认真苦读,长青也在武馆里没回来,孙娇娇趴在井甘床边画画。
夜深人初定,万籁俱静时,泉水巷缓缓行来了一队人马。
哒哒的马蹄将沉睡的巷子吵醒,两束明亮的火把将井家门前的位置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