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朱厚照意味不明地看向了谢棠。不是在讲走私军械吗?怎么又扯到了什么沈罗之身上了?
“当时是弘治十一年,伯安回乡科举。正要参加乡试,伯安尚是个怒马鲜衣的少年。”
朱厚照听到那年份,锐利的目光逐渐变得柔软。当日夫子救他的时候,也是怒马鲜衣的青葱少年。
“沈兄当时在灵隐寺附近的小桃林里举办文会,正是春风得意,君子如玉时。而伯安却在考试前被人陷害,有人将伯安的笔换成了有着中空笔杆的竹笔。而那竹笔之中,夹带着一份陷害伯安的小抄。”
此语一出,一时哗然。
“幸亏家里祖父常叮嘱伯安考试之前要再三检查考篮,伯安的书童平安素来细心,查出此物。这才保全谢家满门名声。”
谢棠拿出一管竹笔,又从笔杆中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纸上写着一行行的小抄。
“那一年科举,不知为何,检查地格外严格。若非伯安谨慎,恐怕我早己为人所害。”
“后来伯安高中头名,沈兄的消息,伯安却没听到过了。”
“伯安自那之后,便时时拿着这只竹笔。提醒伯安,要始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心小人构陷。”
他好似什么都没说,只是随口追忆了一下往夕。
但实际上却是把什么都说尽了。沈罗之一个风流才子的落榜与谢伯安被陷害却安然无恙是否有关?而张则之如今的幕僚却是沈罗之这个人物,更是耐人寻味。而谢伯安说的那句“不知为何,检查地格外严格”亦是别有意味,若是真的深思,是不是可以说是谢伯安怀疑当日科举有人参预?
而那个人,指向的又是谁?毕竟,弘治十一年的时候,张则之还在老家读书,怎么管得到千里之外的余姚?
局势,一下子扑所迷离了起来。
而柔姨娘却是膝行上前,她哭泣着道:“妾身嫡姐是宁国将军府夫人,她和妾身娘家的父亲与嫡母以我亲姨娘的命作为要挟,要我来做张侍郎的姨娘。为他们两处传递消息,牵线搭桥。幸仰仗陛下天恩,查此大案,机缘巧合之下救下妾身生母。妾此时已经了无牵挂,唯有丹心是报。特此证实,张则之他和宁国将军勾结,买卖军械。妾身可以以死为证!”说完,柔姨娘竟然是直直地冲着明堂中的柱子而去!
金銮之中,如何能够染血?谢棠离得远,没有拦住柔姨娘。站在前列的郭登年纪轻,身手又好,才将将把已经撞到柱子上的柔姨娘救了回来,没有让对方撞实。但是柔姨娘本来就是心存死志,往那边撞过去用尽了气力。虽是没死,却是装晕过去了。
郭登刚要问如何处置这个女子,却听到朱厚照道:“这妇人为人刚烈,是个节妇。不如送去皇后宫中诊治。”
满朝文武一下子全都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