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
锣声中,只听一个驿卒在喊着:“一人五两银,家里有人死了的十两,都来登记造册,别乱——
这是王爷的恩典,你们可得记着了——”
驿站的喧闹声,不住响起。
这时,杨恪已经走远了,他们这一行,还是两辆辆车,两个伤号一人一辆车。
骑着马的当家们,身上大都背了包裹。
像是之前那样,身无长物,骑着马赶着车,在这江湖中并不常见。
甚至,就是骑马都不常见。
实在是这天下,到处都是天险,寻常马儿最少也得三五两之数,总不能路过一条河,越一道山,就将马儿弃了吧。
武林大侠们,手头还不是那么的阔绰。
若是出远门想要方便些,那就是使用各地的驿站了,一路随意换马换车换船,只是这就不是寻常江湖客有资格用的。
杨恪这个王爷,倒是在大唐国,可以随意享受这便利。
接下来这一路上,原本的欢笑也都没了,任谁想起,那帮杀手团,心里都不会好受。
尤其是陈家洛和徐天宏。
陈家洛是觉得他得了杨恪几次提醒,都没真正在意,暗自自责。
而徐天宏,只是觉得,自己不够谨慎小心,若是去那艘船上,提前去看一眼,想必就不会发生那般惨事。
杨恪也觉得自己积郁颇多,他觉得自己应该谨慎的,毕竟,杀手们要取的是自己性命,而不是其他人的。
这一次,是临阵悟剑,拼了性命。
可再有下次,面对的若是一个砍不动的敌人,就像是那任少名一样。
那时,张巡多少次刺中,那任少名都若无其事。
这次,若是自己面对的,也是一个练就了横练武功的敌人,岂不是要再来一次转世重生。
这一世是从河里醒来,还有救;下一次若是火里醒来,那该如何。
后悔积郁的心,加上这经脉中的肿痛酸麻,一应苦楚,让杨恪动身都觉得困难。
艰难的开口问着可人修炼时的感觉,她却说毫无感觉,只是看着天地觉得更明亮了些,舞起剑来,更快了些。
杨恪是颇为嫉妒。
几百里的路,这一路上,陈家洛几人都很谨慎,处处巡视。
这种情况下,自然也没遇到什么事,路上,也没敢再去什么路边小店去享用美食了。
实在是怕,又会有什么见财起意的江湖客潜伏。
眼看天色将晚,就直接进了乐寿县城去休息。
和稻香镇不一样,这乐寿县城才真的像是一个城,有着两三丈高的砖石砌成的城墙,有着兵士把守的城门。
步入城门,入目的就是一条宽阔的大街,两旁屋舍林立,颇多旅舍食店。
到处是来往的百姓,叫卖商品的商人、小贩。
勒住马,杨恪等人在城门口等候着。
“下官乐寿县令曾泰,拜见吴王殿下。”
看着那捋起袖子,招着手一路小跑来的青袍官,杨恪微微愣了一下。
“咳咳!你说你叫什么?咳!咳!”
“下官乐寿县令曾泰,拜见吴王殿下。”
那青袍官正想要站起,却没想到,杨恪又问了他一句,只能再次下拜。
莫非你就是舔灵?
“咳!免礼。”
看着这曾县令起身,却是面白无须,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实在不像是印象中颇为油腻的那个人。
不过这也说不准,陈家洛还不像郑少秋呢。
或许是同一个人,也或许不是,杨恪此时也不怎么在意这种事了。
熟悉的人名,这种事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浑身的酸痛麻痒,让杨恪的头脑变得昏昏沉沉的,只想长睡不醒。
“曾县君,王爷不良于行,你安排一下王爷住宿,另外得遣人护卫,以防刺客!”
“无妨!无妨,王爷,诸位壮士,请允我头前带路。”
杨恪微微动了一下头,实在是如今,他说话都觉得难受,能不开口,还是不开口为妙。
一路上看着曾泰殷勤的伺候着,一应食宿像是早都安排好了一般。
直接进了县衙,一道道热食,刚坐下就被端上来了。
“殿下,温刺史通传了各县,着意交待,殿下近日会至瀛州,命我等提前准备。”
杨恪微微点了点头,小口喝着递到嘴边的鸡汤。
旁边的小婴儿,也在喝着,她一边喝着,还一边瞅着杨恪,像是在好奇。
杨恪此时只觉得难受,抬一下胳膊,张一下口,身体相应部位立刻就传来剧烈的痒痛。
还是坐着、躺着不动之时,感觉稍微轻松些。
混混沌沌中,杨恪也不想动了,不知何时,就陷入了睡梦中。
“王爷此症,道家所谓百日筑基,应是好事;曾县君要不延请城里大医来看看?”
看着杨恪竟然在吃饭中,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满桌的人,也就曾泰觉得有些惊异了。
赵半山出言,解释了一番,说着之前漳水中的刺杀之事,曾泰起身一拜,拱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