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敲定,斩首的告示都出来了,原先人心惶惶的丰乐楼如今落了心,不过多多少少还是受了昨夜的影响,今日来往的客人比以往明显要少了许多,让一向热闹的楼显得有些冷清。
这是酒楼,酒楼提供住宿有厢房客房,所以自然有人留在这儿过夜。
闻着安神香的尾香,丁绍德挣扎着从噩梦中惊醒,“不要!”
青丝从肩头滑下,撑坐在榻上的人吃力的闭眼一睁,看着周围有些熟悉的环境,朱漆床榻,绯红幔帐,檀香绕鼻,而女子香更是扑鼻。
“这是...”
床榻不远处的梳妆台旁,一个女子端坐在铜镜前描绘妆容。
这是三娘的闺房!
丁绍德心中一惊,女子的闺房极为重要,三娘的闺房她也只来过两次,还是因为要躲避一些碍事之人,迫不得已才进来的。
她知道,三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比起现下去思考这个,丁绍德现在心中杂乱。
“四郎醒了,身体可有哪儿不舒服,昨夜我...”
丁绍德润着眼眸颤问,“臻臻姑娘呢...”
顾三娘步伐轻盈,缓缓走近坐下,用温暖的手掌盖上丁绍德撑在被褥外面的手背,“四郎可还记得在大相国寺那一年?”
撑坐起的人衣服开露,瘦骨的手从她手背抽离,抚上她锁骨上的脖颈,白皙处一道刺眼的剑痕结痂,“钱氏,真狠啊!”
听着顾三娘反问的话,丁绍德挑眉,“记得。”
“主持长老说,四郎一生坎坷,命中注定会有两个女子替你挡劫。”顾三娘的手游离,端回自己腹前。
听着顾氏的话,丁绍德心里越来越沉闷,脑海之中不断闪现着昨日种种。
她狰狞道:“昨夜的结果呢?”
“臻臻的后事我会妥善处理,案子已经定了,与你没有关系,你安心在这...”
丁绍德颤抖着泛白的唇,呼吸渐重,将身上的被褥掀开,“我不能...”
顾氏强拉住她,她本就体弱,又岂能抵得过习武的女子,挣脱不得,万般无奈,千疮百孔的心如刀割,“那道士是无辜的,她们...”
顾三娘提亮了嗓音,“你清醒一点,昨夜之事你还看不明白吗?他们想要借他人之手害你,你这条命是臻臻用命为你换来的,你如何能再次置自己于不顾,你扮纨绔尚且引来杀身之祸,若又介入他们的事,他们可会留你?”
这一下,直接丁绍德跪地瘫软在床头,心上的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口闷潮从心头突生,涌上喉间。顷刻间,原本就是红色的幔帐被染的血红发黑。
一直到散朝,太阳挂在东边挂了许久赵宛如才起身。
她是被噩梦惊吓而醒的,梦里是入骨之痛,梦醒,那心里的痛却分毫不减。
直到张庆将昨夜之事全盘托出,赵宛如差点失态。
慌忙从坤宁殿出去,“寇准呢,李少怀是他学生,他应该不会…”
“寇准…今早已经被罢相了,现已经在尚书省处理交接事务。”
“罢相?”赵宛如驱身一震,“怎么会?怎可能!”寇准被罢相太过出乎意料,因为如今是景德年间,离上一世寇准罢相李少怀失去靠山的时间提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