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开封府乃京畿重地,旁人朕都不放心,所以才交由你管理,如今你给朕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不说,那张雍可是你举荐的,如此重大的案子开封府不事先禀报刑部,竟由你…你让朕与圣人都...”赵恒站立在案桌边,敲着双手,很是失落的数落着丁绍文。
朱服的年轻人俯首颤跪着,旁边零散着几本弹劾的折子,是刚刚赵恒从桌上甩到他脸上的。
弹劾是在丁绍文的意料之内,只是张雍自己请罪这一点,让他始料未及,如今就是想开脱,也开脱不了了。
皇帝的性子不似其他两位先帝,从马背上打下的江山的帝王杀伐果断,而今上一直养尊处优,没有太.祖太宗那般雷厉风行,但是作为帝王,不怒自威,骂起臣子来也能令其畏惧。
“江南长春观开南派,传于华山,开派人是扶摇子之徒,在道家的地位里只重不轻,你不知道吗?”
“圣人说你是青年才俊,自小聪慧,幼时也养在道家门下,朕以为你是懂的。”
原以为万无一失,就算李少怀死了之后被发现判错了案子,那也仅是判错案子,张雍革职,他顶多受些小波及,还不至于影响到什么,来日方长,眼下只要抓住圣人与惠宁公主,升迁便会不请自来。
谁知道...李少怀不仅没有死,还让长公主也都出面了,哪里又知道这个惠宁公主会这般看重李少怀。
惠宁公主的情给谁,他并不在乎,但是阻碍了他的仕途,绝不行!
丁绍文惶恐的俯首说着,“臣有罪,张雍之错是臣失职,臣想着开封府素来重要,府尹视为储君故而不设,权知一职至关重要,陛下也曾提及过先帝在时能者张雍,只是可惜他断错案,臣也是一时疏忽大意,才...”
“圣上,惠宁公主来了。”周怀政今日上午挨了板子,下午就强忍着疼痛回到皇帝身边当差了。
“从殿口就听见陛下训斥的声音。”赵宛如端手走近,侧身行了礼,柔声喊道:“爹爹。”
撇头瞧了一眼跪地求饶的丁绍文后,赵宛如内心是窃喜的,不过脸上所表现,是忧思皱眉,“是何事惹了爹爹发这么大的怒火?”
赵宛如来后,赵恒心情才好了许多,“元贞来得正好,今日若不是你发现了,差将酿成大错,张雍是他举荐的人,”皇帝又走近丁绍文,怒道:“朝中上下多少只眼睛盯着你呀,枉朕这么信任你,由你推荐才提拔张雍,你是他的恩帅,他若不经过你同意,能这么般做吗,就算你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也要看清了才是。”
赵宛如柔笑了笑,窗外的月色寒芒,她的笑则充满温暖,“原来是因为此事,刑部与大理寺相持,与开封府素来都只是分开的,开封府乃京府,案件之多,陛下又授予了张雍户部侍郎一职,如今已是冬日了,要替来年做准备,是户部最忙的时候,事无巨细,张权知从百忙之中抽身审案,许是盼快些结案回到户部替爹爹您分忧。”
“而且女儿还听说殿帅今日告假是因昨夜身体抱恙,事发突然,一时疏忽也是情有可原的!”
听了赵宛如的话,赵恒的脸色稍缓和了些,但心中的暗火却没有消。
丁绍文怔在原地,惠宁公主怎么突然替他求情了,难不成是皇后的旨意...他与惠宁公主不熟,而惠宁公主对他不了解,陷害没有理由,特意求情也不大可能,也只有皇后授意才能如此了。
丁绍文思索着,看来真要如长昭所言,皇帝疑心极重,优柔寡断,要立足还需走皇后这条路。
赵恒只是表面缓和,其实心底由于赵宛如这一求情而更气氛,明里暗里,过错大部分还是在于作为皇帝的自己,用人不当为君之过,于是脸上挂不住,他也不希望这些青年才俊恃宠而骄,“哼,看在元贞替你求情的份上,朕不追究于你,但罪不可免,朕不罚张雍,是给你颜面,不是给张雍的,朕罚你,是让你长个教训。”
丁绍文叩首。
“如此,殿前司的指挥使你先卸下一阵子吧,降你一级,罚俸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