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殿外站着的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等到内侍再次出来传召时大惊,“这...”
见许久未有动静,赵恒问道:“殿外何事?”
内侍挑起眉头忙的入内,“启奏陛下,是驸马!”
内侍的话引起了朝堂上的轰动。
紧接着一个穿青色袍子的年轻人入了大殿,众人皆惊,不知是人,其鬼,还是神,就连皇帝也不敢置信,旋即看道陈尧叟,“卿家的故人...”
他们这才想起来,惠宁公主的驸马曾为道士,救过陈尧叟的长子,于陈家有恩,皇帝瞬间拉沉下脸。
李少怀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赵婉如身旁,看见了她因为思念而变得憔悴的容颜,看见了她消瘦的身姿,也看见了她见到失而复得之人时眼中所含的泪水。
破碎的目光得以重聚,许久不曾动过的心,此刻,与血一起沸腾。
她心疼的皱起眉角,转身拱手道:“臣李若君迟归见君,望陛下责罚。”
这震入人心的话让朝堂瞬时安静,赵恒抬了抬手。
不明所以的朝臣们还以为是公主与驸马串通好了的,就连赵恒在亲眼见到李若君也是这么以为,“卿...”
“陛下,臣落入黄河漂到了河南府以南,所幸命大为人所救,又因负伤,”李少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尚未好全的肩头,身旁的人视线不曾离开她,脸上神情皆因她话语闪烁变动。李少怀接着道:“所以昏迷了几日,直到半月前才动身回东京,又恐突生变故,所以未曾告知知州与各府。”
李少怀回朝,引起了朝中震惊,更多人好奇的是她如何活下来的。
除了面瘫凝固住的丁绍文。
“那一带的黄河不是水流湍急泥沙众多吗,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谁知道啊,这九死一生的事情。”
“莫不是华山老祖仙灵了,庇佑自己的弟子?”
“有可能。”
“郑州知州竟敢欺君!”皇帝震怒。
转递州官奏折的大臣恐慌的上前跪下,“陛下,知州所奏的折子里言及分支下游打捞上来的男尸已经腐烂面目全非,仵作的报告中是与驸马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衣物也是便服,便误以为是驸马...”
“行了,念无心之失,此事不予追究,但要将失踪人口仔细核查将功折过。”赵恒挂不住脸面。
“是。”
丁绍文瞪圆了双眼,扭头看着李少怀一步步从殿外从容走入内,看着她完好无缺的站在了赵婉如身旁,旋即微笑道:“驸马平安归来,可喜可贺。”
“陛下,驸马既然已经回来了,不妨当面问清,看看是否如刺史所言。”赵婉如看着丁绍文,又转而看向李少怀,欣喜的同时,这也是她的疑问。
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与那西夏的女子!那袍子,又为何会在那女子手中。
“卿为朕长女的驸马,是天下男儿丈夫的表率,东京城传你与西平王的妹妹有染,归来的几位将士与丁卿家也言亲眼所见,你可认?”
李少怀拱起手,侧看了一眼丁绍文,“陛下,此乃子虚乌有之事,臣冤枉!”
“众将士亲眼所见,还有那西夏的翁主,难道亲眼所见的还会假?”
“陛下,臣在西夏时与翁主一见如故,且按着辈分,其未婚夫婿赵允怀是公主的弟弟,如此我才多照拂了些,至于军中那些流言...”李少怀扭头冷艳看着丁绍文,“怕是有些人早已看不惯臣了。”
“你什么意思?”丁绍文镇定道:“陛下明鉴,臣绝无此心。”
“陛下以及诸位大臣皆知,刺史爱慕公主,而臣在去年琼林宴上夺其所爱以至刺史不满,又因爱生恨导致误信那些军中的流言,于情于理,都是臣横刀夺爱的不对,怪不得刺史!”
“不叫横刀夺爱,嫁给驸马,是我心甘情愿!”赵宛如接道。
好话里带着刀子,叫人怒不可遏,“你!”
如此,皇帝也驳不下这个面子了,“丁卿家身为朝廷命官,不能明辨是非,听信他人片面之言妄下定论,实在不该,不该啊!”
朝堂上的夫妻二人强势,丁绍文失势,跪下颤道:“臣...是臣一时糊涂!”
“既然驸马平安归来,事情已经澄清,那么...”
“陛下方才允诺,如今可还作数?”即便面对君父,赵宛如也丝毫不退让。
“朕刚才说什么了...”赵恒侧身小声问道周怀政。
“圣上刚刚答应了公主说只要驸马能回来,就授其都指挥使一职。”
“陛下不可!”
“驸马进士出身,是文人,殿前司与皇城司乃护卫东京皇城,殿前都指挥使一职怎可让从未带过兵不熟军务之人接任。”
“官员迁升,自太.祖时便有严格规定,还请陛下三思。”
驸马安全回京的消息不到片刻就从宫中传出,李少怀升了官,而那前殿前都指挥使则被斥令在家静养,东京城再度掀起的流言至少明面上是不攻自破。
散朝后驾杖退去,政事堂与枢密院的宰辅留下到偏殿商议政务,皇帝顾及女儿特意给驸马放了几天假。
从文德殿退出来,不用值班的大臣们纷纷围着驸马嘘寒问暖。
钟鼓楼下,和风吹拂。
“我还以为你真的...”李迪眼含泪水的望着自己的贤弟,“怎消瘦了这么多,受苦了。”
“不过是喝了几口黄河的水!”柔声道:“让哥哥担忧了,方才殿上的帮衬,多谢。”
“哎,你我兄弟何必这么客气,既然你回来了,抽个时间喊上陆阳,咱们一块喝酒去。”
“喝酒...”李少怀转看向一旁的赵婉如,尴尬的笑了笑。
李迪随之望去,当即意会的笑道:“哈哈哈哈,是为兄疏忽了,你现在是驸马了。”走近了些,压低声音道:“黄河一事大理寺匆匆结案,就连想要帮你查清案件缘由的吕简夷都被调了职,此事定然不简单,公主待你是真心,但是越是身居高位则越险,凡是多留一个心眼总没有坏处,万事小心。”
“少怀知道,多谢兄长提醒。”
李迪站定,拍了拍她的肩膀,“夺第争先,入仕为权,封侯拜相,为兄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