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谁当政,只要利于家国,福于百姓,都是一样的。
李少怀骑着马出了西华门,身后跟随了两队威严的禁军骑兵,因为途径闹市,行人拥挤,她便勒了缰绳,放低速度。
骏马上的紫金鱼袋分外显眼,身后又有穿甲胃的禁军随行,由此可知马上之人身份尊贵。
她并不想破坏集市的秩序,也不想打扰百姓,但百姓们的好奇止不住,纷纷停了手中的动作翘首企盼。
李少怀的事,如今已成了百姓们的饭后舆论,几次死而复生,实在不可思议,又有人以她道家高徒的身份猜测,神人转世。
“见到活神仙了,快拜拜!”从梁门出到外城的瓦子街道上,临街的邸店楼阁二楼开了一扇窗,窗子里面的食客听见马蹄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走到窗前正巧碰上了路过的骑兵,远远就看到了威风八面的领头将领,于是跪下合上了双手。
“他左右不过也是一个人,什么神仙啊谪仙的,都是蒙人的!”另外一个带软脚幞头的人耸肩不以为然。
“说不准呢,反正我是没见过几个死里逃生后还能步步高升的人,就算不拜这个,他也是进士及第的才子,企盼一下今年的省试能过,最好殿试也能取个好名次。”
“你个读书人,莫不是被官家的天书冲昏了头脑?”
“你不要脑袋了?这个节骨眼敢说天书!”
城西的瓦子她曾数次路过,但从来没有进去瞧过,东京城的瓦子这么多,她大都只是听过名称。
只见瓦子门口进出的人将整个街道都堵满了,此时已到日落时分,夜市将要开张,各类吃食铺子生意忙的很。
“那里面怎去这么多人,是什么?”她忽然好奇,问道身旁跟随的下属。
“回殿帅,是瓦舍,因玩闹之徒忽聚忽散,犹如砖瓦之属,去时瓦解,易聚易散也,便谓之瓦子,也称瓦舍。”
“里面都有什么?”
“有杂货零卖及酒食,别于外边的街道,里面又有专供表演的场所,且与酒楼茶坊一样通宵营业。”
“表演场所?”
“都是些瓦肆伎艺,有相扑、影戏、杂剧、傀儡、唱赚、踢弄,讲史、散乐等,若是看戏,则有专门的棚子,不以风雨寒暑,诸棚看人,日日如是。”
李少怀浅浅一笑,原来东京城里有这么多好玩的,昔日出来所见都只是凤毛麟角,“记下了,多谢。”
扬鞭出了西水门,往西走一段距离便到了金明池,禁军操练皆在此,东京城的禁军驻扎开封,禁中,城外金明池三处。
“这是东京的地图,城防图以及沙盘都在里城开封府,一会儿殿帅去找步帅的时候他会与你介绍的。”
“天下的禁军一共有多少?”在枢密院时,她任文职,并未有接触了解军队的机会。
“开国之初禁军共有二十二万,为雍熙北伐做准备又招募了些,到太宗至道年间已有禁军三十五万,经几次战役,至官家登基,历澶渊一战又招募了大量人马,如今已有四十万禁军,京师开封驻有二十万。”
禁军人数倒是不少,“宿重兵于京师,以消四方不轨之气。”倘若京师有变故,四方援便不能及,这便等于强干弱枝,她深皱起眉头,“消藩镇,却不利于抵御外敌,此弊也。”
“没办法,要知道,自己人撕咬起来的时候,比那恶虎还要凶残。”
“战力如何?”
着一身铠甲的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突然身子一僵,挥手屏退了左右,压低声音道:“除了您所领的殿前诸班骑兵,以及御龙诸直的步兵,因为是直接宿卫皇城所以都是通过严厉筛以及强力训练的,故而战力最强,除此之外还有侍卫亲军马军司的龙卫左、右四厢及侍卫亲军步军司神卫的左、右四厢,这四军统称为上四军,是三衙禁军中的精锐,负责京师及皇宫诸门之守卫,及备征戍,至于其他的嘛...”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四十多万禁军,就只有上四军有战力,那养如此多兵作甚?”
“充人数,用来吓唬呗!”
“本该下官与步帅一起去拜见您的,但是最近要修筑外城,脱不开身,便怠慢了。”
李少怀摇头,“无妨。”
“军中都传,您为人随和,咱们三衙虽互不统属,但殿前护卫皇城保护官家,咱们便默认殿前为三衙之首,今后殿帅若有事情,但凭吩咐,下官,誓死追随。”
李少怀将视线从地图上挪开,“旧帅就是这般教你们的吗,你悉知,本官办事,所为的都是官家与天下百姓。”
“是是是,是下官一时糊涂了。”他又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道:“马军不曾设有都指挥使,原先由副使及都虞侯统率,但副使先前战死,步帅是文臣,下官与步帅皆非旧帅的人。”
李少怀侧头看着低头的人,未作言语。
丁宅。
压抑不住怒火的人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推到了地上。
“为何他没死?为何他没死!”丁绍文朝他怒吼着,双目满布血丝。
“您冷静一些!”
“我怎么冷静?”丁绍文指着自己颤抖着全身,“他为何会知道我的部署,他为何会知道?”
他颤着后退,重重坐在了地上,“那些人的家眷都在我手上,怎可能...”
他微抬起头,“您没有发现,圣人变了么?”
丁绍文竖起鹰眼,“果然贱人就是贱人!”
“只要官家还信任家主与您,圣人是通不了天的,就怕官家如今的身体...”他走近一步,躬身道:“属下斗胆一句,您...过于执着了。”过于执着除掉一个人,从而忘记了原来的一些事情。
嫉妒与欲望,占据了上风,人就会失去理智。
“长昭,你...不会背叛我吧!”丁绍文抬起怒目圆睁的眼睛。
他低下头,“主人今日想得太多了。”
“你不知道,圣人远比官家掌控得多!”
“圣人之所以弃您不用,是因为发现了李少怀,李少怀如今掌骑兵,想除掉他已经不太可能了,但是您可以从另外一边下手!”
“什么?”
“若寇准回来了,圣人还敢弃丁家不用么?”他低头又道:“有的时候,制衡,适用于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给她人做嫁衣~
先前丁绍文的任命我没有详细写,怀怀的详写了,也是有种意味在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