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大殿下的人,虽然害怕,但却用最简洁的语言,将自己冒死进言的目的,说的清楚明白。
他手中,有证据证明,此前蓝弋竺造反的传闻是真的。
其一,蓝弋竺积蓄了大量的财宝在府内,有账册为证。其二,蓝弋竺通过蓝蝶,与城外的军队有来往,有书信为证。其三,蓝蝶的侍女末织,在城内暗中连接了一支暗军,意图不轨,这支暗军此刻就在王府内,装扮成了戏班。
对于这三条理由,他都指出了相应的人证和物证来证明自己所说属实。
整个过程,蓝蝶一直观察着皇帝的神态变化。从始至终,蓝蝶没有在他眼中,捕捉到任何一丝的情绪。似乎对于这些早已经习以为常。
这个年过半百的君王,拥有一双太过锐利的眼睛,只轻轻掠过的一眼,似乎就能将事情看透。
“末织……”蓝蝶凑近末织耳边,对她耳语几句,末织点点头便离开了。
在转过脸端正姿势的时候,蓝蝶匆匆对上了皇帝投来的目光。只一刹那,她心里一阵寒冷,如坠冰窟。
这样危险的眼神,让蓝蝶措手不及。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蓝弋竺,竟发现蓝弋竺此时也在看着自己。
“老七,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皇帝威严的话,打断了两人目光的交流。
蓝弋竺不慌不忙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迈着平缓的步子,走到了大殿中央,对皇帝行礼道:“臣无愧于心,一切由陛下决断。”
对于蓝蝶所做的事,蓝弋竺一直都知道,所以他不慌不忙。
“把东西呈上来。”皇帝眼皮动了动。一旁的公公立刻跑下去,从仆人手里接过了所有罪证,供到皇帝面前。
先从账册上说,上面的所有笔记都出自蓝弋竺,时间地点写的明明白白,只是其中有个怪异处,所有数目只有进没有出。
再说那封送给将军的信,上面的字迹同样出自蓝弋竺。而内容,相对较为含蓄,乍一看是结交,细细分析之下便隐喻着对朝堂,对皇帝的不满。
蓝蝶注意到,在看账目时,皇帝的眼神较为平静,似乎对此账册早有预料。但是在看完那封信后,便隐隐有不满的情绪闪过。这跟她所预料的有些不一样。即便是蓝蝶,在第一次见到那本账册的时候,都会生出些异样甚至怀疑的情绪。因为财富是最接近权力的东西,当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权利便会随之而来。
那本账册上所记录的数目,已经快要接近都城一整年下来所积累的财富了。即便是相信这蓝弋竺的蓝蝶,在看完账册的时候,也有些毛骨悚然,更遑论掌控着整个承天的皇帝了。
相比起滔天的财富,身边的危险,城外的军队在蓝蝶看来倒是要排在最后的。可高位上的皇帝,却偏偏对那封信,有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老七,这封信是出自你之手?”皇帝的声音明显冷下去几分。
蓝弋竺丝毫不受影响,对皇帝说:“可否容儿臣一看?”
皇帝厌烦的,将手里的信,朝蓝弋竺的方向一抛。
那封信,带着细微的“哗啦啦”的声响,如白质黑纹的蝴蝶一般,缓缓落到地上,睡成一张废弃的白布料子。
蓝蝶看着蓝弋竺小心翼翼地上前,将地上的信捡了起来,摊开在手里,逐字逐句认认真真的研究了一番。
这才开口说:“启禀父皇,这封信乍一看字迹确实是儿臣的,遣词造句,也是按着儿臣平日里的习惯。但若是仔细端详,就会发现这些字词少了些儿臣的shén • yùn。”
皇帝“哦?”了一声,抬手示意身旁的公公再将信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