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寂静静地看着余洛的侧脸,似乎想要从他脸上多看出些什么。
兀自又站定好一会儿。
食指与拇指在袖中细细摩挲一下,眸子垂下。
脸色稍显冷淡,走出门去外头,瞧见婢女蹲在廊下小睡。
今夜的星光很温柔,泠泠如轻纱披在他身上。
再抬起手,透过指尖的缝隙看到黑漆漆的夜空。
余洛的手很细腻柔软,被紧紧握住的时候,炽热的温度会透过皮肤传递过来。
让人产生一种被依恋渴求的错觉。
但是他的热度退下后,就自然而然地松了手。
他松开,林寂的手心却依旧残留着温度。
余洛看不出李瑄的那些小心思,也看不出魏闻绪顾此失彼的欲望,也无法体会余老夫人对大局的周全。
金陵城的人都太复杂了。
余洛却是个一眼就能被看透的人。
饶是如此,没有人肯顾着他半点心情。
李瑄只想逼他低头,魏闻绪只想抓住利益,而余老夫人想他看清局势。
但他看不清,这样逼迫下。
他只觉得害怕。
所以才在晕倒后,依旧紧紧地想抓着什么。
手心一点点收拢往掌心。
这个孩子。
如果不是出生在余家就好了。
余洛醒来时,发现身上已经出汗湿透,黏糊糊的一身。
十分不爽利。
想教人进来替自己换衣裳,却看到林寂坐在桌前,手撑着脑袋睡着,而自己的手还虚虚地握着林寂的手。
“?!”
他把人抓了一夜?!
他一点都不记得了,只从发酸的手掌大概想起一点破碎的画面,好像是他深夜里烧得迷糊的时候的确是紧紧拽着林寂的手。
所以他才不得不在这里守着自己到天亮的。
啊,又给他增加麻烦了。
他会嫌弃死自己的。
他昨天晚上一定没睡好。
余洛轻轻地掀起被子,不想吵醒他,打算自己拿了衣服来换。
可是发烧了一夜身上酸痛又无力,一脚踩在地上,膝盖往下弯折人就往地上跌去。一下就将身边人惊醒了。
一只手适时地伸过来,撑住他的下腹,将他稳稳扶住。
“你醒了。”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约莫是没睡好的缘故。
“嗯……嗯。”余洛扶着他的手臂站稳了,语无伦次地开始解释,“对,对不起。是我烦到你了,从今以后我保证我……”
“我的腿好得差不多了。”
余洛的话戛然而止。
猛地抬起头,万分紧张地看向林寂,好像他说的是什么判死刑的宣告一般。
他这是要走了吗。
余洛不敢问,只静静地等着他下一句话。
“我们,去学骑马吧。”
余洛原本慌张地脸色先是变得迷惘,然后惊愕。
最后才慢慢化作了欢喜。但这些时日的相处下他觉得林寂是一个喜静不喜动的人,问,“为什么呀。”
他瞥了自己一眼。
“看书看得有些闷,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
余洛的眼底闪起亮光,终于重新焕发了精气神。
迫不及待地去求了老夫人解开禁足,当天便利落地收拾好一身衣物带着林寂出了门。
余家小世子要骑马,那选的都是最温顺的马匹。
余洛被扶着上马,他的腿还有些没力气,挪动着找舒服的姿势,手紧紧牵住缰绳。
微风徐徐吹过他还有些憔悴的脸颊,拨动他额前的碎发。
今日穿的是一件鹅黄色利落的衣裳,臂缚将累赘的袖子都挽起,腰带也格外长,紧紧束在腰上,镶金戴玉的一圈,将纤瘦的身形勾勒得英姿飒爽。
林寂站在牵头替他牵着马匹,刚一迈步,他人便向后倒去,缰绳一拉,稳住身形。
在教习先生的指导下一点点板正姿势。没一会儿就可以尝试着慢慢地策马行走了。
余洛看上很开心,“你看你看,我会骑马了!”
林寂嘴角始终扬起,“嗯,很厉害。”
“我很快就会学会的,你要不要也学一下。你这样一点身手都没有可不行,容易被欺负的。”余洛皱着眉头看着他有些瘦削的身形。今天的林寂穿着一双长靴配着修长的腰带,小腿笔直又有些线条,更显得人身形颀长。
亭亭而立,分外温润。
“被欺负?”林寂轻轻笑了下,“像你昨日那样?”
并没有取笑的意思。
“昨日,昨日算不得我被欺负。”余洛讷讷解释道,“是,是我在外面名声太坏了。”
“也不怪他们怀疑我,反正我也不在乎。就是别挨打就行,祖母打人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