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洛想过,他会是英勇的将军。
此刻看着他的双腿,满眼疑惑——怎么会是个腿部残疾的呢。
仿佛注意到他的目光,裴寒亭接过旁边人的手杖,从轮椅上走下来,“我这腿,十多年的老毛病了。外面人都以为我双腿残疾得站也站不起来,但实际上,也并没有那么严重。”
只是走路稍有几分不便而已。
裴寒凛上前扶着兄长,向余洛解释道:“我的兄长,师承前朝兰老先生。是当年萧氏王朝时候,名誉天下的第一剑师。”
裴寒亭轻轻笑了,“我已不提剑许久。如今,只过闲散日子。别说这些旧事让人笑话了。”
可听了裴寒凛的话,余洛眼眸里却盛满崇敬,“那么厉害的,那就说说一辈子也不嫌多,怎么会让人笑话呢,”双手抱拳,行的不是金陵城里的官礼,而是和裴寒凛一样有些生疏地行了军礼,“裴王爷万安。”
“裴王爷如此年轻,为什么说话老气横秋的。”
余洛看着他也是而立之年的模样,应该和兄长余泽差不多年纪,可是听语气和说话的姿态,倒像个耄耋老人。
裴寒亭看着这位余家小儿子。
见他乖巧非常,眼神澄净透亮,心想很多年不曾见过这样的眼神了。
原本想要撮合他和阿凛。
但是,没想到他心有所属,那便也勉强不得。
倒是有些可惜。
若是阿凛许了这样一个心思纯净的孩子,日后再得他云南王位。有兵权护佑,倒是能在云南境内一辈子逍遥舒适。
“人老不老,看的不是年纪。”
“那是什么。”余洛问。
“是经历。”
裴寒亭将刚刚掐断的花,顺手别在余洛的鬓发间,“你和我们阿凛年纪相当,又生于战乱之尾,正逢新朝建立,一路过来没受过那些苦,自然朝气蓬勃。”
“只是我像你这个年纪,甚至还要稍小一些的时候。已经打过不知道多少次战了。那时候,穷兵黩武,世道太乱了。”
裴寒亭看到余洛有些懵懂的眼神,只几眼就看出,自己这弟弟对他很是上心的样子——分明刚刚提这桩婚事的时候,他还是极不情愿的。
果真是少年意气。
想当年,他也曾这般不情愿。
阿凛是像他的。
裴寒亭还不知道余洛已经成婚,又看透了弟弟的心思,便有意再撮合二人,问,“阿洛,你喜欢我们阿凛吗。”
余洛愣了一下。
“哥哥,他已经成婚了。”
裴寒凛道。
“嗯?”裴寒亭似乎没想到,分明半年前他秘密入京时,这位小世子刚刚解除婚约的。怎么冷不丁倏然又成婚了。
“对,我已经成婚了。”余洛有些暗淡地回应,“对不起。”
“孩子。你成婚是好事,没有对不起谁。”裴寒亭眼神悠远,似是想起一些旧事,“是我们阿凛和你没有这个缘分。你兄长和姐姐最近都还好吗。”
“我兄长贬官了,姐姐回了漠北。他们都还好。”
余洛心里头挂念着沈棹雪,“不知那位沈公子可在这里。”
“哦,在的。我已经教人去请了,应该一会儿就来。”
话音未落,余洛看到院外小径处一个颀长的身影。
某一个瞬间,那种感觉又来了——他觉得那清冷卓绝身姿有些眼熟。
像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