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魏家。
林寂眼底的寒芒渐渐坚定,“我不会回头。”
“你去吧。”
宋遮大大地松了口气。
本来还担心林寂会因为那余小世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
刚刚林寂的沉默中,他的心几乎都要彻底凉下去。
幸好。
他还是自己所熟知的那位殿下。
宋遮将手中刀剑没入剑鞘。
屈膝跪在林寂面前。
“殿下,臣将永远效忠于您,效忠于萧氏江山。那位余家世子是很好,可惜他生错了人家。殿下以后还能遇到新的喜欢的人。殿下相信我,只要熬过了这一遭,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林寂暗缁色的眸子好似一湖冰冷的深水。
无风无澜。
聪慧如林寂,如何会不知道。
宋遮这一去。
他将永远失去阿洛。
纵然他以后有能力将余洛困在身边,也必将再看不到那个孩子温软清甜的笑意。
如此想来。
就好像这一生的漫长的黑夜,再也不会有尽头。
看着宋遮离去的背影,听到渐渐远去的即将大仇得报而兴奋的低声咒骂。
“余泽我也带过去,两个总比一个好。我就不信了,威逼也好利诱也罢,余镇钦当初可以为了魏狗开一次城门,就必须给我也开一次!”
那身影上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那是地狱深处爬出的孤魂才能散发的炽热。
久久不熄。
***
云州城的粮草已经断了三日了。
但是前几日晴空万里,这几日,又开始春雨绵绵,在雨水的浇灌下,春日里新芽尽发,生机盎然。
云州本就是山城。
那山崖上新种的杏果几日里成熟。地里长的荠菜和木莲开得正好,漫山遍野。
拿着野草和新猎的鸟雀炖汤,再加上香甜的果子,和云州城里百姓们自愿奉出的家里的存粮,织物,还有是不是地给军队送来家里鸡鸭新下的热乎蛋。
倒是稍稍解了些许粮草之困。
余洛这才发现,父亲虽然在金陵城里颇不受待见,但是云州城中的百姓都很喜欢他。
能让这座城再多拖延五六日。
果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余泱退守城内,将最后一点肉分给了守城的不眠不休的将士,自己已经连吃了三日米糊。
余洛每日都去山上摘果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拿着一枚铜板抛掷,每次选择的路上山沿途总是能遇到很多硕果累累的杏树。
偶尔,还能遇到几只野兔和小鹿。
军营里的人都说小世子运气好,是福星。没回上山都能给大伙们带点肉回来。就是果子都比别人摘的甜。
看似娇气的世子,也比他们想象中更能经得住事。
面对这样一场耗人心神的战事,也没有什么怯意,每天跟着余泱身后跑上跑下,端茶倒水。
偶然说出一两句不经世事的话来,还能逗得大家开怀一笑。
本来以为能顺利等到裴家的援军,不至于兵马耗死在云州城里。近几日大家已经没有前些日子崩得那样紧张。
那一日,守夜的将士喝了点酒,余洛坐在篝火旁烤兔子。
听到将士们在谈十六年前的事情。
他们都说,这不是云州城第一次被围困了——这种事情,十六年前也发生过一次。
只是那时候,他们都还不是云州城里的兵,有些事情也只是听云州城里那些老人们稍稍提了两嘴,不知真假——经历过当年云州城旧乱的许多云州人这些年来逃的逃,病的病,死的死,早已不剩下多少。
更不论知道当年旧事的。
他们说,余侯爷是个薄情的人,眼睁睁看着当年妻子死在城楼下都不救她。后来又将人草草一葬在山坳上。
但是也有说余侯念旧的,否则这么多年,为何都未有续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