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临则:“要的就是那些符文。”
司命凝噎“……轻仙君恕我才疏学浅之罪,想不出别的主意。”
回想起那番对话,他忍俊不禁:“这种有违天道的秘术太罕见了,我也是第一次见,拿到后彻夜研读,也算有些理解。”
“锁魂别一旦成功之后。位于阵眼的那盏锁魂灯,便会成为上仙新的宿体。
并不是说他以后就得一直住在灯中。或是失去了全部记忆。
而是说,他会像正在被母亲孕育的婴胎一样,以锁魂灯为容器,凝聚乃至重塑魂魄。”
司命说:“期间,如果灯盏破坏,上仙也会如同经不起一点风霜的脆弱婴儿,受到加倍的伤害。若真有这种事故,我猜应该是没有第二次招魂的机会了。”
姜陶陶拿茶盏的手指颤了下,差点没拿稳。
“谢谢提醒。”
杏眸垂下,看着茶杯里被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半晌后,才很肯定地道:“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
当晚亥时来临之前,姜陶陶便冒着夜里愈发萧瑟的风雪,将阵所用的器物,全都拖到了山顶。
九盏被凤凰血滋养得无比澎湃的锁魂灯,取流月山清晨仙露调的符水,用来在地上画符文的朱砂与银狼毫笔——
她早已把这些东西记得滚瓜烂熟,但还是不放心,反复检查了几遍。
随后,时辰一到,八盏锁魂灯被挪至立在不同的八个方位,构成八卦,围着中央盛满垂丝海棠燃料的那盏阵眼灯。
阵起。
中央袅袅起烟,微弱的火苗从灯里爬了出来,在寒风下越窜越高。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火苗飞到姜陶陶面前,又猛地下坠,跌进地上的朱砂之中,顺着朱砂勾勒的符文,爬进其他灯盏中。
死、惊、伤、景、中、休、开、生。
从卷轴里剥下来的金印摹纹,也跟随着火焰一起。
从死门到生门,最终,又落在最中央。
灯火猛烈如浪,几乎要将同样站在中间的姜陶陶吞没。
被灼烫的疼意在肌肤上反复跳跃,似乎下一刻就要把她烧焦了。
姜陶陶半阖住眸,一动不动。
这些火是在跟她沟通,虽然疼得要命,但并不会真的让她受伤。没什么好管的。
而且,她已经格外清晰地感觉到了,那抹熟悉气息的靠近。
好像就在她身边,她面前那团熊熊燃烧的火里。
好像——
是他回来了。
灯盏外镂空的花纹,棱角很是锐利。姜陶陶将手指往上面一抹,瞬间就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淡金色的血液顺着灯盏边沿,扑进火里。
这盏灯会是晏钟渊暂时的宿体,用凤凰血滋养,对刚刚凝聚魂魄,很是虚弱的他,一定大有益处。
殷红里的薄金,最初格外浓郁粘稠,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淡了下去。
虽然姜陶陶一向痊愈得相当快,但如此大量取用心头血,时间一长,还是受不住。
眼看要到临界点,姜陶陶便收回手,遮住手腕上那道细细的血印痕。
她情不自禁地睁开眼。
入眼全是闪烁得让人炫目的火。
而晏钟渊,就应该在这中间。
一刻。
两刻。
三刻……
九。
十……
等待的时刻,远远超出了姜陶陶的预料。
锁魂别摹本里说,超过七刻,就已经可以认定是——失败。
她已经清楚地感觉到,那个人就近在咫尺。
可现在全消失了。
巨大的失落与恐慌,瞬间变得比火浪更是凶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吞没。
姜陶陶低头,看手腕的伤口。
不知道为什么,愈合得格外快。
不止如此,刚刚流失掉的心头血,同样恢复极快,转眼间又盈回来了大半。
姜陶陶横下心,又在手臂上割了一道两手长的伤口,将逼出的心头血胡乱洒满整个阵。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断在在心里默念着。
凤凰血有奇效。
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力挽狂澜。
血还没洒多少,伤口又愈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