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翻开簿,果真见上面是沈蕴的名字。
半晌,她定定神,正色道:“你别以为你拿个房子我就能同意了,你当我是在卖儿子么?”
“这个房子基本上是我全部的积蓄了,里面有我妈留给我的遗产。但我其实只想告诉您的是,我是真的喜欢他,我是认真地有在规划我们的未来,并不是玩玩而已,所以希望您能认真看待这段感情。”
祁暄的语气不卑不亢,说得陈淑心里头开始发慌。
她怕的不止是两个男的,最怕的,其实是万一两个人都是认真的……
陈淑狠下心对祁暄道:“你回去吧,我是不会随便让我儿子变成那样的人的,你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房子不会要你的,你赶紧走吧。”
祁暄的眉轻轻蹙起,他还想说什么,话在嘴边晃了一圈,最后只说:“那我推您上楼吧。”
陈淑扭过头:“不用,我转转再上去。”
祁暄站在公寓门口看着陈淑的背影,心像是被针尖扎了一般,细细刺刺地疼起来。他不想就此离去,他想揪住陈淑的衣领,大声质问她凭什么他不可以,问她凭什么管得这么宽。
但是他做不到,那是沈蕴的母亲。
一辆快递货车缓缓地停在了楼前窄窄地小区坡道上,几个快递员从车上跳下来开始往下面搬快递,很快就把陈淑的身影挡住了。
祁暄一咬牙,决定追上去。
如果就此结束,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至少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快步上前,追上几步后,一抬头,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一个快递员正推着两米高的装空调机的快递箱往下运。因为太重,所以快递箱放在一个带推手的小车上,推车的一个轮子落在车厢内,另一个已经腾空落在外面,而快递员被东西遮挡了视线,丝毫没有注意到。
陈淑正好从下面的坡道路过,全然没有注意到左边即将砸下来的空调机。
祁暄来不及多想,冲上前就拉住陈淑的轮椅把手,不由分说地把轮椅往边上拖。
空调机摇晃了两下,咚的一声重重砸了下来,祁暄本能地抬起手臂去挡,空调机的棱角却直直压在了他的小臂上,小臂一瞬间就失去了直觉,祁暄被压得倒退一步,脚在台阶上踩了个空,摔倒在花坛中,空调机完全压在了他身上。
快递员失声叫了出来,他终于发现坡道下站着人。
陈淑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惊慌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祁暄,立即哆嗦着给沈蕴打电话,一摸口袋,却发现手机忘带了出来。快递小哥也吓得不轻,第一反应就是给救护车打电话。
沈蕴匆匆赶下楼,得知陈淑毫发无伤,便赶紧送祁暄上了救护车。陈淑也要跟着去,却被沈蕴劝着让她回家好好休息,说去医院祁暄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陈淑愣愣地坐在原地看着救护车呼啸而去。
“哥。”祁暄喘着气挣扎着要从担架上坐起来,“阿姨没事吧?”
沈蕴急了:“我妈没事,你别瞎折腾,赶紧躺下。”边上的医生也赶紧把他摁下了,让他别动,万一有骨折会造成伤势加重。
“我感觉真没事,就是疼,应该没有骨折。”
“你又不是医生,你说了不算。”
“我骨折过,我有经验,不是这种感觉。”
“……”沈蕴叹了口气,“你别说话了行不行,我看着都疼,好好躺着。”
沈蕴都不怎么敢看他的胳膊,祁暄胳膊上泛着大片的红肿,看着特别吓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医生问祁暄还有哪里疼,祁暄说除了胳膊以外,刚才腿也摔了一下,连带着屁股也有点疼。到了医院等着做检查的时候,沈蕴问祁暄是怎么被砸到的,祁暄眼珠子一转,支支吾吾地说是快递员不小心,又说是推车轮子打滑,东西才倒了下来。
“你也不知道躲一下么?”沈蕴蹙眉道,“那坡上正在卸货,在下面走的时候你不注意的么?!”
“哥,我都受伤了,你还凶我。”
沈蕴深吸了口气,又叹了出来:“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对不起嘛。”祁暄忍着痛笑笑,“我又不是故意要被砸的,人总有疏忽的时候。”
轮到祁暄进去做检查了,沈蕴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估计是骨折……今年怎么回事,我妈先骨折,你又骨折……”
祁暄反倒安慰起沈蕴:“放心哥,经验告诉我大概不是。”
片子结果出来后,沈蕴松了口气,医生说就是砸肿了而已,给他处理了伤口,又开了些外敷的药和内服的止痛药。
祁暄乖乖坐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等沈蕴去拿药,沈蕴去窗口看了眼发现医院改成叫号了,于是拿了号陪着祁暄一起等。
“哥,我好困啊。”祁暄嘟囔了一句,“胳膊也疼,感觉火辣辣的。”
沈蕴靠过去一些,把肩膀借给他:“你倚着我睡一会儿吧,前面号还很多,得等很久。”
祁暄“嗯”了一声,轻轻地靠了上去,然后低低道:“哥,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沈蕴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下午的事情:“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祁暄摇摇头,不再讲话了,疲惫地阖上了眼皮子。沈蕴还想问些什么,见他这幅样子,也不好再问了。
他抬手碰了碰祁暄的脸:“别总做一些让我担心的事情,就一直跟你在一起。”
周围人生嘈杂,他说话的声音很低,祁暄没有回答他,沈蕴以为他没听见。但过了半晌,祁暄忽然“嗯”了一声。
……
陈淑心里惶惶然,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沈蕴回复个情况给他,放心不下,还是打了出租车来到医院。她给沈蕴打了电话,沈蕴没接,那头一直重复着“您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直到第三遍,沈蕴终于接电话了。
他一面奇怪陈淑怎么会这么关心祁暄,一面告诉她他们在大厅等着拿药。
等陈淑找到他们时,她看到祁暄正靠在沈蕴肩膀上阖着眼睛,沈蕴正将自己的外套披到他身上,替他把立起来的衣领翻好,还用手掖了掖。
他们仿佛形成了一种外人无法轻易打扰到的奇妙的氛围,这氛围在他们与周遭的病人之间隔出了一道透明的墙。
陈淑远远地看着,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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