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被打印出来发到各科老师手里时,挤在门外等成绩的一帮同学便都知道了,激动又焦躁地挤进来看成绩。
第一个看完成绩的男生率先跑回了自己班级,全班的人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他都看到那些人的成绩。
那个男生“嘿嘿”一笑,拉长声音,跟卖官司似的道:“你们猜这次的年级第一是谁——”
“是谁?是沈蕴吧!”有个女生边说边回头看了眼他们班坐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托着腮,垂着眼睛不知道在纸上写写画画什么,神情有些淡漠。
他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朝讲台前投来有些疑惑的目光。
他的长相很神奇,如果不和他说话或者对视,可能会觉得他是个有些高冷的人,但只要他看向你,又会觉得这是个很温柔的人。
女生见沈蕴一抬头刚好跟自己对视上,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眼。
宣布成绩的那个男生遥遥冲沈蕴喊道:“沈蕴!你猜这次你是年级第几?”
沈蕴眨了下眼睛:“随便吧。”
男生一拍讲台:“老沈啊!你要支棱起来啊!你这次又是年级第二!”
“卧槽!”
“真的假的!”
“又是第二?”
“第一不会还是那个新转来的十班的那个吧?”
男生痛心疾首地点点头:“没错,就是那个叫祁暄的。”
“卧槽!”
“这都第几次了,这家伙很嚣张啊!”
“沈蕴你支棱起来啊,把第一拿回来啊!”
沈蕴看着这一帮闹闹哄哄地人,轻笑着摇了摇头。他将一支钢笔在指尖轻悠悠地转着,无所谓般地淡淡道:“我比不过,能怎么办?”
“沈蕴,老李喊你去他办公室!”这时,一个男生突然匆匆忙忙跑进来道。
沈蕴“哦”了一声,晃了晃有些酸涩的手腕,起身便出去了。
刚才不小心跟他对视上的那个女孩子见他走了,磨磨蹭蹭地找了个借口,走到最后一排他位置边上,瞄了一眼他桌上的草稿纸,发现上面是一张潦草的速写,画的是一棵郁郁葱葱的树。
女生一抬头,看到沈蕴座位正对的窗户外面,一棵浓绿而高大的香樟树,正迎着夏日的微风轻轻摇晃着叶片。
女生险些被这叶间细碎的阳光晃了眼睛。
沈蕴走进老李的办公室,老李上来就劈头盖脸把他表扬了一通,说他这次作文写得特别好,问他愿不愿意复印出来让全年级的同学观阅一下,他们想以这次的作文题开一个统一的作文课。
沈蕴有些犹豫,他觉得自己的作文被摆出来让所有人看隐约有种羞耻感,老李看出来了,安慰道:“没事,还有其他同学的呢,一共大概七八篇左右。”
沈蕴这才缓缓地点了下头。
“老师好!”门口忽然响起了一个清亮的男声,沈蕴本能地应声回头看去,看到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走了进来。
老李回头冲坐在他后面的另一个语文老师道:“你们班的祁暄来了!”
边上几个老师也随即抬起头:“呦,我们年级第一来了!”
“老王,听说他还是你们班上学期转来的吧?不容易啊,新转来就能拿这么多次第一!”
他就是祁暄啊,沈蕴心里想,于是有些好奇地打量起进屋的这个男生来。
偏巧这男生也正盯着他看,两人目光就这样直直撞上,直到老王又唤了一声祁暄的名字,祁暄这才“哦”了一声,像是才反应过来般,朝老王走去。
老王喊他过来是想让他准备个周一升旗仪式上的演讲,主题是“学习要融会贯通、举一反三”,还问他是不是准备竞选下一任的学生会主席。
其实按照惯例,学生会主席一般是要由在学生会担任一年半职务的干事在高二下学期竞选主席的,虽然祁暄任职时间不够,但管学生会的几个行政老师都喜欢他,毕竟人家是年级第一,组织和协调能力也很强,什么事情交给他都是妥妥帖帖的,所以其他干事也服气,没反对他参与竞选。
沈蕴在边上听了两耳朵便准备回去了,正准备回去,老王突然把他喊住了,推了祁暄一把:“你认识他么?他是三班的,也很优秀,你俩认识认识,交个好朋友。”
祁暄跟沈蕴均是一愣。
老李像是给沈蕴打招牌似的道:“我们班沈蕴成绩也很好的,你没来之前他一直是年级第一。”
祁暄“哦哦”了两声,对沈蕴露出了一个微笑:“你好。”
沈蕴点点头,有些尴尬道:“你好。”
老王在后面叮嘱了一句:“诶那个,祁暄你多跟人家学学作文,你这次作文扣了好多分,拖后腿了,不应该。”
祁暄拎着卷子一头雾水地出去了,沈蕴则被老李使唤着抱了一沓作业回班级。
两人一同朝楼梯走去,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祁暄先开了口:“你们班在楼上是吗?”
沈蕴点点头。
祁暄盯着沈蕴的侧脸,发现这人近看皮肤很白、通透,连手腕上青青的血管都一目了然。
“其实我认识你。”祁暄突然道,“不过很少在年级上看到你。”
“你认识我?”
祁暄“嗯”了一声:“去年元旦晚会的时候,你唱了张信哲的那个《有一点动心》。”
这下沈蕴惊讶了,他确实唱了,但他不是很记得祁暄这个人,只好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之前没怎么记过你,只听过你名字。”
祁暄:“我给你送过花。”
沈蕴:“?”
“开玩笑的。”祁暄咧嘴一笑,“不过我确实给你递过话筒。我是学生会干事,那时候在帮忙筹晚会。当时你不是话筒有问题,我给你换来着。”
“哦哦。”这下沈蕴想起来了,“对不起,当时光线太暗了,我也没注意是谁。”
“没事。不过你唱得真的很好听。”
沈蕴被他这样热忱地夸赞,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谢谢。”
“啊,你鞋带掉了。”祁暄余光看到沈蕴的鞋子,两根鞋带耷拉了下来。
沈蕴踢了踢脚,越过一沓作业看了一眼鞋子,又四下张望起来,想把作业先搁下再去系鞋带。
“我帮你系吧。”祁暄提议,沈蕴都没来得及拒绝,祁暄就蹲了下去,三下五除二就帮他把鞋带扣好了。
沈蕴站在原地有些愣神,半晌,才慢吞吞地说了句谢谢。
在楼梯口,祁暄跟他说了再见,然后两个人一人朝着楼上,一人朝着楼下,各自回了班级。
到了班级,沈蕴把作业放下,让各组组长去发,这才低头再去看自己的鞋子。
祁暄给他的右脚打了个漂亮又结实的蝴蝶结,而他的左脚,鞋带微微松散着,保持着半解不解的状态。
沈蕴把左脚拆了,也打了个蝴蝶结,发现怎么系都没有祁暄系得好看。
两边看着有些不大对称。
算了,沈蕴放弃了。
沈蕴本以为他跟祁暄的交集到此为止,但突然有一天发现他的羽毛球课跟祁暄他们班的排到了一起,据说是体育老师请假回家照顾孕妇了,便让其他老师代上剩下的全部课程。
沈蕴不太会打羽毛球,跟对面同学打了十来个回合,换人的时候便下去了,坐在边上看台子上悠哉地喝水。
他边上的球场传来一阵欢呼,他定睛一看,球场上的人他认识啊,可不就是祁暄么。
祁暄正在疯狂扣对面的球,每一记都干净利落,带着旋风一样的劲儿。对面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还接住了不少,也以牙还牙地扣回来。围观的群众热火朝天地嚷嚷着“好球”,场面甚是激烈。
但没出一会儿,连沈蕴这种球技一般的也看出了祁暄体力要明显胜过对方一筹,对方跑步速度已经开始变慢了,渐渐接不住祁暄发的高远球。
果然,十分钟后,对面的同学投降,走过围栏跟祁暄打了个招呼,抱了个拳就下场了。
沈蕴以为祁暄还会呆在场上继续等下一个人来挑战,没想到他把地上的球轻轻一颠,托在球拍上也下场了。
祁暄朝他这里的看台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跟沈蕴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