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沈蕴已经睡着了,头枕在半条胳膊下,一绺碎发落在额前遮住了眼睛,嘴唇颜色很淡。
这时的沈蕴看上去有种柔弱又苍白的美。
祁暄在沈蕴的床沿趴在,撑着胳膊,安静地打量着他哥的睡颜。
谁知沈蕴突然开口喊了声他的名字。
祁暄一愣,以为沈蕴醒了,于是“嗯”了声。
沈蕴没睁眼,嘴里嘟囔道:“别闹了,赶紧睡觉。”
祁暄:“……”
“哥,晚安。”他抬手轻轻拨了下沈蕴的头发,低声道,“床头有水,嗓子难受就喝一点。”
祁暄正准备起身,忽地腕间一热,他的手被沈蕴抓住了。
他哥喝多了喜欢抓人手是什么奇怪的习惯。
但祁睻也没抽开手,就这么任由沈蕴抓住,随意搭在胸口处。
他感到他哥心脏一下下地起伏着,在他的手掌下,热烈而有力。
这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祁暄很害怕心脏、脉搏之类东西的跳动感。以前班上人喜欢数脉搏跳动的次数,互相捏着手腕,有时候会比谁跳的次数多,有时候只是假装成大仙在一本正经地算命。
但他从来不会这么玩。
因为这种东西会让他想起他的母亲,会想起医院里的心电图,会想到呼吸机,会想起一切纯白或是鲜红色的东西。
然而现在,他却没有被触发那种害怕又焦虑的感觉,只觉得被一种浅蓝色的、安稳的韵律裹挟着。
祁暄想起了之前王文瑞给他发的那句调侃的话,沉默了半晌,随后附身上去,在沈蕴耳边轻轻低语。
“哥,你说不想让我便宜别人。”
“那我只便宜你一个人,好不好?
说完,如预想中一般,他没等到沈蕴的回答。
他反握住沈蕴的手,细细的揉搓着沈蕴的指节,他和沈蕴的掌心都有一层薄薄的汗,沈蕴大约是喝了酒有些热,而他是因为心绪难平。
缓了一会儿后,祁暄终于决定起身,他把手抽出,帮沈蕴捻好毯子,正想看下空调温度,忽而被人扯住了衣角。
“好……”他背后的人嘟囔道,“快点睡,别闹了……”
一时间,祁暄心跳如擂鼓。
他明明知道沈蕴在半梦半醒,可能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但他心跳加快,快到他觉得呼吸都困难。
祁暄闭上眼叹了口气,自我放弃般地转过身。他将手撑在沈蕴的枕侧,垂着头,盯着那颜色很淡的薄唇上看了两秒,最后他情难自禁地俯下身。
和沈蕴的心跳不一样,他的嘴唇有些凉,让人想起清晨花瓣上的露水,却也异常柔软。
从梦里过回神,祁暄睁开眼,心跳却差点停滞。
沈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半掀着眼帘,看向他的眼神里有几分茫然和不解。
他的眼睛总是那么好看,幽暗的房间内,眸子好似含着一汪浅浅的月光。
那份皎洁让祁暄哑然,半晌才憋出一个“哥”字来,然后惴惴不安地等着头顶那把侧刀落下。
然而,沈蕴只是睫毛颤了颤,不一会儿便阖上眼,翻了个身,再度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