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容鲜少遭青年男子热切注视,搞不清该装作没认出,还是礼貌问安。
“九公主,没亲眼见过小王吧?”
赵王唇畔笑意弥漫,向她身侧的夏皙与陆清漪略一颔首,目光不经意滑向最末的鱼丽。
“姑娘……好生眼熟!”
夏皙当即脸上变色,连咳两声,抢上半步拽他衣袖,压低嗓门警告他。
“三哥!调戏别的女子做什么!”
赵王窘然:“我、我没有啊……”
眼看晴容无惊无喜,娇颜尽是迷惘,夏皙唯恐三哥说多错多,抢先解释。
“妹子,我三哥他……一回京便迫不及待想见你,但依礼数,不好直接跑到赤月行馆,托我邀你在此……你俩即将缔结良缘,也算旧识,不必拘束,来来来……咱们坐下聊。”
晴容固然不喜遭人瞒骗,但经昨晚一事,对赵王或多或少心存亏欠,见他神清气爽,毫无因溺水染病受挫,稍觉安心,当下盈盈行礼。
“小九见过赵亲王。”
赵王喜形于色:“哈、哈、哈,小九公主不必拘礼,更不必见外!”
小九公主?哪来的称呼?
夏皙暗暗为三哥捏了把汗,落座时忍不住对他做嘴型:说、点、好、听、的!
赵王会意一笑,两眼直直端量晴容,喜色更浓:“小九公主当真令我惊叹!回想当时初见,以青带蒙眼,听声辨位,弯弓而射,英姿飒爽,宛如未经驯服的小野马,深深吸引我的眼睛……”
小野马?可以这般形容尚未敲定婚约的意中人?
这番奇言怪论,教余人目目相觑。
夏皙赶忙又咳了两声,示意他别再往下说。
赵王目睹晴容啼笑皆非的模样,大致推断自己夸错了,却琢磨不透哪里出岔子,紧抿双唇,一时无话。
夏皙慌忙缓和气氛:“三哥有所不知,你北行后,九公主一抵达京城,连续卧病好多天呢!瞧她,肤色苍白,瘦得下巴尖削,时不时咳嗽,我见犹怜呀!”
言下之意,提示他该问候心上人的安康。
“真没料到,我不在,竟惹小九公主得病,”赵王一拍大腿,“看来,我一有空,得多陪伴你,多守着你。”
晴容猜想当初发生了误会,导致他自作多情,无奈应声:“小九已然痊愈,不劳亲王忧心。”
“那我也照样忧心!你别怕,我这人天生煞气大,有我在,什么妖魔鬼怪、病弱邪气都无法靠近!”
“亲王乃栋梁之才,需巡查京畿各处营卫,岂可为小九分神?”
赵王咧嘴而笑:“没事!若我下回远行,提前给小九公主弄点血,抹在行馆门上,照样可辟邪挡灾保平安!”
晴容惊呆:血居然有驱邪之用?你是大黑狗吗?
这句话显然不能随便乱问。
一旁的陆清漪瞪视案头茶盏,似想端起浅饮,又恐随时因赵王的惊人之语而呛到。
夏皙放弃挣扎,抬手抚额:摊上这样一位榆木脑袋的哥哥,还能咋办?听天由命吧!
正当四人陷入诡秘的尴尬,湖心酒楼的店小二端来蒸鲥鱼、椒盐河虾、珍菌炒鸡肝等菜式,另有两盘口味清淡的小炒,以及……三大盘烤肉。
巨大盘子连带炭火,炙烤着切成薄片的鹿肉、带骨羊肋及五花肉,全数堆在赵王的食案上,滋滋溅出油星子,香气钻入在场每个人的鼻息,勾人垂涎。
夏皙如见救星,传召近侍进门分食,招呼亲朋起筷。
如晴容所料,习武的赵王举止豪爽不羁,一手抓羊肋骨,大快朵颐,一手频频举杯,开怀畅饮,谈笑风生。
随着各类主食陆续奉上,赵王吃了一碗桐皮面,一碟盐煎面,一大碗米饭,还有一笼鸡丝汤包。
他胃口极好,不时偷瞄晴容的反应,似乎等待她夸赞。
毕竟,赤月国男人大多旷爽豁达,更有两部族以“能吃能喝”为荣,每年举办比赛。
晴容拿捏不定他是真的食量惊人,抑或为吸引她注意才拼命狂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