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得的?
依照晴容对他的认知,余家叔侄归京,虽隐匿于闹市,实为伺机为余家翻案。
难怪……余大公子终日忙于织草编,不见其他行动!背地里竟掩藏了诡秘行为!
晴容·鹦鹉毛骨悚然,瑟瑟发抖,羽毛时而贴服,时而蓬起。
余晞临警惕瞪视她:“你是什么人?这事谁知?可曾把东府所见告诉旁人!”
晴容怒目回瞪:“三个坚果!”
“……”余晞临没好气地道,“你多大了?”
“四个!”
余晞临捡了一块卵石,啪啪一通乱砸,把剩余的核桃、瓜子全砸开:“说!全给我说明白!”
晴容岂会笨到如实相告?堂堂赤月国九公主不要脸的?
然而信口雌黄容易被聪明人拆穿,她不得不采取真假混合的说辞。
“我呀,我是流浪在东西二市的小乞丐,没家人没朋友,对谁说啊!万一被当成妖怪,抓去砍脑袋怎么办?”
余晞临喃喃自语:“莫非……搬动草编时不慎丢了?我那阵子吃的药丸又是何物?……躺卧多日,还一直以为药丸失效,原来被这小子吃了?”
晴容放下心头大石。
看样子,他没成功接近太子。
也对,要不然岂会不懂表弟翻案的决心?
她怀疑,药丸裹了一层糖霜,没准越藏得严实,越让余叔好奇,阴错阳差,把药丸和糖丸混了。
若供出余叔,必然被他套出身份。
情急之下,她只好以“嘤嘤”哭腔道:“我不过捡了颗糖,还道被神仙耍了!公子可知解除的法子?”
余晞临讶异:“你要摆脱这能力?”
“当然!哪怕我生来贫贱,哪怕东府再好吃再好喝,可好歹是男儿!成天变作猫猫狗狗供人乱摸,受得了?”
她撒谎不眨眼睛,虽怪声怪气的鹦鹉腔调,却又字字句句清晰,言辞恳切。
诚然,如无此诡异事件,她绝无机缘从另一角度认识太子,陪伴他、协助他、维护他,助他查找皇宫内外的秘密,迅速侦破余家案子……更无法独享他的宠爱,只能安分守己保持“叔嫂”关系。
偶尔当个小猫、胖狐狸、小鹦鹉、丹顶鹤或别的都无妨,但魂魄进入太子灵内,实在太危险!
一有被察觉的可能,二来容易影响他的认知和决断!
而今冤案昭雪,她和太子各自表明心意,心有灵犀,待成婚后,朝朝暮暮,何须化身动物作陪?
如今缘份既定,她再不需要奇诡能力,也无须窥探他人隐私,理应回归正途,承担职责。
冬日晨光静静为庭院镀上一层暖金,使得余晞临逆光的侧颜略显阴晴不定。
他似在踌躇,迟迟下不了决心,眼底变幻纠结难言的情愫。
“确实……有解药。”
晴容·鹦鹉小眼神一亮:“难配么?您记得方子吗?”
“我早就调制完毕,恰好今日到东府向太子殿下辞别,随身带着。”
晴容喜出望外之余,免不了惋惜——他的确提及,想到处走走,还请太子照顾叔父一家子。
“公子,要我做点什么?我尽力而为。”
余晞临审视这只红嘴绿鹦鹉:“这本是大逆不道之举,我深感愧疚,也曾暗自庆幸没成功。你若得解脱,有关此事,以及牵扯我的一切,务必守口如瓶。”
“这个自然!”小鹦鹉开心地在石案上乱蹦,“一言为定!”
余晞临蹙眉:“今夜戌时,我把药送去西市十一巷口的……”
“何必大费周章?公子您把药给我,我飞回去找自己,当即服下便是!”
晴容知辩哥能飞,等她把解药带至行馆,醒后想法子捉了鹦鹉,偷偷带回东府附近一放,神不知鬼不觉。
余晞临轻哼:“怕我告发你?”
“您是达官贵人,我、我哪里惹得起?”
“我这潦倒状……与达官贵人有何干系?”余晞临从行囊里摸出一红色瓷瓶,犹豫了将近半盏茶时分,“你没诓我吧?能保证,本人一拿到解药,当场吞服,且完全保密,不给我留一丝一毫的后患?”
“公子不必担心,”晴容再次展现鹦鹉的频频颔首,幅度极其夸张,“只要您保证这药有效,免去我日夜梦魂难安之苦,我定履行诺言,就当……从未有过此遭遇,更没见过您!”
为免他事后找西市小乞丐们麻烦,她机灵地补充:“一旦服药,我立马离开京城,缄舌闭口!”
她一想到危局将解,言语激昂,浑然未觉辞藻已露破绽。
余晞临不露声色:“我信你。”
说罢,从瓶中倒出一颗ru白色的小丸,晶莹如玉,甜香扑鼻。
晴容将信将疑:“一粒可全解?”
“是,而且,我只做了这么一小颗,千万千万别弄丢!”余晞临憔悴病容凝满忧色,柔声劝道,“要不……我给你送去?”
“不用不用!您留这儿等殿下就成!谢啦!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此间事,不复言!”
晴容生怕他反悔,急匆匆道谢,叼起那颗白色丸子,细察周边无人,展翅飞出院墙。
辨明方向后,满怀希冀,直飞向西。
余晞临手抚石桌站起,袍袖紧攥,半眯眼静静远眺绿影化为一黑点。
唇畔微微勾起一抹冷冽狠笑。
···
待朝臣从垂拱殿的微妙气氛中告退,惠帝领着夏暄,步向相邻的文德殿。
此为帝王上朝前后的歇息之所,设有短榻、棋案、茶台等,装潢陈设舒适典。
清烟缭绕,沁人心脾,安人心神。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茶点被冷落在一旁,腾腾热气渐飘渐散,直至彻底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