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楼临窗,霍广义匆匆而来,揭开季明德叫血浸染透的中衣,咂咂乍舌:“东家怎会伤成这样?”
季明德自接过蘸着酒的帕子,一下下在肉茬齐齐裂开的肩膀上一点一点擦拭,肩胛处鼓胀的肌肉急剧跳跃,两道眸子中火光燃燃,冷冷盯着下面施粥的卓玛,她的一举一动,全映在他眼中。
银针穿肉,他眉锋急剧抖动,瞧着下面的卓玛佯疯卖傻,忽而道:“广义,卓玛在你家时,是个什么样子?”
霍广义仔细替季明德缝着伤,摇头笑着:“不过孩子而已,略任性些,总体还好。”
季明德懒得再看卓玛,闭上了眼睛:“广义,虽说世间无绝对的黑与白,但比黑白更叫我厌憎的,便是将黑和白搅成一团,和稀泥。”
他语气越来越重:“卓玛如此两面三刀,见风使舵,你分明看在眼中,可你从来不曾跟我说过,还放任尹玉钊找到她,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霍广义一根银针在手中稳着,看东家眉头紧皱,也吓了满头大汗:“东家,确实是小的不对。可卓玛也不过个小丫头,况且她也嘴甜,哄着我自跑出去的,等我回过味儿来,她已经到王府了。小的确实该死,您饶了小的这一回,也不过个小姑娘而已,在您跟前耍耍闹闹,您是大人,不必当真的。
若果真闹的大嫂心里不舒服,小的凭着这张老脸,亲自替大哥给嫂夫人赔罪,好不好?”
霍广义都快五十的人了,论辈份,当然比季明德高。
但土匪可不拿辈份排位。秦州土匪,认方升平是大爷,季明德就是大哥,便你道上混到八十未死,见了季明德也得叫大哥。
霍广义以为自赔个笑脸,说两句软话也就完了,仍旧仔细的缝着,笑的十分欢实。
季明德轻嘘了口气,待霍广义缝完,拿布压上伤口,忽而回身便是一脚,将霍广义踹远,吼道:“你他妈迄今还在和稀泥……”
“你是不是卖党参卖傻了?”季明德上前,再补一脚,直接将霍广义踹到了楼梯口:“你可知道我们面对的敌人是谁?尹玉钊拿到尹继业的兵权,临时反水杀尹继业,位封国公,连李代瑁都赞赏他。
而老子们随时有可能叫他反杀,一个不留,你居然还在此和稀泥,你居然认为只是一个卓玛的事儿。”
他这通脾气发的太突然,霍广义不敢争辩,只能等他的怒气过去。
“那,卓玛怎么办?”霍广义悄声问道。
季明德一声冷笑,走至窗边,仍在看下面的小卓玛:“掰,能掰正过来就掰正过来,若掰不过来,她始终还是这么个……浅薄无知还自作聪明的样子,势必会堕入恶道。我想琳夫人也不想看到自的女儿变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