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提到这个问题他首先就觉得苏瑾南不配和他讲:“苏瑾南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说这个吗?瞳瞳的身体本就不好,那又是因为谁变本加厉的折磨让瞳瞳的身体被冻伤了!”
“现在瞳瞳还留有习惯性的动作,你知道是什么动作吗?”颜程颢故意把声音咬重些,“揉捏手腕关节的动作!”
“瞳瞳很少会在外显露自己的情绪,可是在片场时他还是会不自觉做这个习惯性动作。”他冷声说道,“以前瞳瞳得是经受了多久多疼痛的折磨才会留有这个习惯你比我清楚!”
苏瑾南那边沉默了许久,声音略微沙哑:“……就因为我的错让他的身体变差所以现在才要好好养着,难道你想把我的错误再在小瞳身上重复一遍?”
颜程颢轻嗤:“自然不会,瞳瞳我会好好照顾的,我不是你,更不会让瞳瞳受委屈。其余的事不劳烦苏总操心!”
说罢他把电话挂了。
在阳台上吹了许久的风,把身上的怒气都吹散后他估摸着安钰瞳差不多洗完澡的时间出了客房回到客厅。
安钰瞳洗完澡从房间出来,身上带着被热水蒸腾的热气,白皙的皮肤泛着漂亮的粉色。
颜程颢看呆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移开视线,几秒后抬起朝安钰瞳走去拿过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擦头发:“瞳瞳我帮你吹头发吧。”
“不用,待会就能干了。”安钰瞳问道,“你找到你漏下的东西了吗?”
颜程颢面不改色说道:“没找到,不知道扔哪去了,我待会再找找。”
“嗷呜~”小乖刚才在安钰瞳洗完澡后就进了房间去拿吹风机,它叼着吹风机去到安钰瞳旁边仰着头看他。
颜程颢顺手拿过小乖叼着的吹风机直接拉着安钰瞳去到沙发上坐着,他站在后面给安钰瞳吹头发。
“冬天即使有暖气也得好好把头发吹干,况且待会瞳瞳你还得早些休息明天要早起,这样更得把头发吹干了。”
“我可以自己来的。”安钰瞳伸手要去拿吹风机,但是被颜程颢躲开了那只手,“我来吧,你今晚也累了。”
这样帮安钰瞳吹头发他还没有试过,但是苏瑾南应该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吧?
颜程颢帮安钰瞳吹头发时很希望时间能慢些再慢些,回想起刚才和苏瑾南的那通电话他低下眼,眼睫遮住他心里的懊悔和不甘。
他们回来的迟,洗完澡吹完头发已经很晚了,颜程颢借着外面打不到车为由得偿所愿的在安钰瞳家留宿一晚。
在客房的床上躺着,颜程颢看着隔壁的主卧安钰瞳的房间许久,手机忽然震动一下弹出一条信息,晲着那条信息他眸光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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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墅的院子里,满院子的香槟玫瑰被月光映照着蒙上了一层银色的光。
这间别墅苏瑾南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自从安钰瞳从国外回来的一晚喝醉了,苏瑾南把他带回来看到他醒来后厌恶的反应时他就没有再带他回来过,他自己也没有再回来。
这间别墅会有人定期打扫,院子里的香槟玫瑰也会有专人打理。
苏瑾南走在院子里看着这些香槟玫瑰,眼底闪过一抹苦涩,他摘了一朵香槟玫瑰在手里,玫瑰的刺把他的手刺破。
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渗出一点,他晲着那滴鲜血低下眼眸,低沉的嗓音轻声低喃:“……以前小瞳看着院子里的红玫瑰,心里会在想什么呢?”
他们还在一起的那两年,安钰瞳在房间的阳台往下看着院子里的红玫瑰,总会忍不住说很漂亮。
他其实知道安钰瞳那时候的想法,他从来没有送过安钰瞳花,觉得无所谓也没必要。
安钰瞳和他只是包养关系,他没必要去在乎安钰瞳的想法。
有次安钰瞳在院子里摘了一束红玫瑰插在花瓶里,做好了饭等他回来——那天是他的生日。
安钰瞳生日那天他没有回来,他去了“玉池桐”的墓园——那天也是玉池桐的忌日。
安钰瞳在家等了他一个晚上,等到困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三天他回来,安钰瞳所做的所有努力他都没看见,只看到了安钰瞳插/在花瓶里的那束红玫瑰。
他问:“红玫瑰哪来的?”
安钰瞳那时候眼里是看到他的喜悦,晚上没能等到他的失望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已经烟消云散。
“在后院摘的。”安钰瞳揉了揉刚醒来的眼睛过去抱他,“瑾哥你昨晚又忙到很晚吗?我做了饭等你回来,现在都凉了。”
安钰瞳没有提自己的生日,他每次都首先考虑苏瑾南。
“后院摘的?”他那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句话上,冷声道,“谁允许你动后院的玫瑰的!”
那个时候安钰瞳似乎是被他吓到了,愣了下才使劲眨着眼睛把涌上来的难过压下去,小声又卑微地道歉,“对不起瑾哥,我、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他看见了竭力压下的难过和无措,望着他泛红的眼角他心脏梗了下下意识的伸手,可手刚伸出一点他就立马又把手收了回去。
他为“玉池桐”种的玫瑰,决不允许任何人动。
那个时候对他来说安钰瞳一个替身,更没资格去动那些红玫瑰。
记忆定格在安钰瞳泛红的眼睛上,他的眼底是竭力压下去的不知所措与卑微。
苏瑾南看着手指渗出的血液,心脏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被记忆的钝刀一点一点的在伤口处研磨。
“……这间屋子对他来说,是最痛苦的存在吧……”苏瑾南哑声低喃,自嘲的轻笑,“所有的痛都是我给他的,是我亲手把他折磨的遍体鳞伤……”
喉间不断发紧,他手拿着带刺的玫瑰慢慢握紧,尖尖的刺扎进他的肉里,血液顺着握紧的掌心滴下,慢慢的融进了泥土里。
拿着玫瑰回到家里,他把那支香槟玫瑰插/在花瓶里,沾着鲜血的手在冷水下冲洗然后随意的缠上绷带。
把花瓶带上了房间,看着这间他曾经和安钰瞳缠绵过的房间,他把花瓶放在了床头柜上。
缓步走出阳台,晲着阳台下满院子的香槟玫瑰,他哑声自喃:“忌日……生日……”
“玉池桐”的忌日是安钰瞳的生日,安母当初会选择这个时间大概是觉得安钰瞳在那天劫后逢生,想给他最安定的生活吧。
最安定的生活……
想起安钰瞳每次看见他时含着笑意的眼睛,他脑海里总会不自觉的掠过那两年的记忆。
冷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冷,掠过身上时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划着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
可是再冷再疼,也没有他心脏深处被钝刀研磨的伤口疼。
苏瑾南眸光从一院子的香槟玫瑰移到远处的灯塔上,晲着闪烁着微光的灯塔,渗着血的心脏忽然被猛地揪紧。
“灯塔……”他扯动着嘴角,眼眶却不由得红了起来。
以前安钰瞳在阳台上总会看着灯塔等他回家,两年八个季节730个日夜17520个小时他都在等着他回家。
寒冬的夜晚他也会在窗台上看着灯塔,卑微的等待着他连打个电话过去都害怕会被说“不乖”的人。
现在看着灯塔,他脑海不禁浮现曾经安钰瞳靠在他怀里对他说的那句话:“……要是瑾哥你稍微没有那么忙就好了。”
“忙”谁听都是一个借口,可安钰瞳对他却深信不疑。
他把一直在等他回家的人弄丢了。
……他也等不到那个曾经等他回家的宝贝了。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震动着胸腔,把胸腔震得生疼,苏瑾南看着自己手上沾到的血他扯动着嘴角苦涩的笑了下。
寒风掠过把手上的血腥味吹散了一些,抬手把嘴角的血迹擦干,望着远方闪着淡色光芒的灯塔,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薄荷烟点燃。
烟雾吐出在眼前散开,缥缈了他眼里的情绪。
“……也该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