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俞子将舞弄得够了,镖队便围桌上坐了个齐整,正好一同吃个宵夜。当然,今晚的饮食还是由封公子买单。
“......范天明也说会多加小心,为此他还与我等约定切口。下次再去商庄,无论哪边先开口,如若无事便说‘山君神威,无坚不摧’,若是有事便说‘大虫大虫,最最威风’。后边这句真是耻口,还非要与我对上几遍......”
封王江给俞子将说些分开后的情况,众人装作吃得很香的样子,眼睛却都盯着俞子将。他从日暮疯到月上高天,总算是平静下来,只脸色苍白,满头水汗,似较之前走火入魔后更加憔悴。
“这么说来,又是有惊无险?”俞子将环顾左右,摸着下巴问道。
众人纷纷点头,动作整齐划一,是都很担忧他的精神状况的样子。
“范家也没被发现?”
纷纷摇头,整齐划一。
“......方才上边给了我鸡鸣镖,听着像是好东西,谁知道鸡鸣镖是何物?”
众人相视一番,又都摇头,还是那么整齐划一。
半晌沉默,俞子将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今日与双榕派陈兆行照面,总镖头说我被其伤了神意,谁知道是什么意思?”话是对着大家说的,最后众人眼睛都看向封王江。
封王江却不见了平日的嘚瑟,眉头紧锁,众人见这表情都揪紧了心。
“能以神意伤人,那人必然已达到一品以上,应是入化的高手......”
“是,总镖头也这般说过!”林客南作轻声状附言,众人却朝他纷纷轻“嘘!”
“佛道两家为天下武源,两教武学自古碰撞交织至今,现在千门万派的武学理念终是逃不出两家之外,故而武道殊途同归,皆炼精、气、神三宝。但是,武林中人多在精、气二宝上下功夫,二者得一入门便是差不多有九品的实力,一宝练到极致便有一品了,这里就是绝大多数武人的终点,甚至只是个终生的愿景。”
众人闻言都点头赞同,俞子将曾经便以一品为自身武道的巅峰追求,陶苏、陶九之流则只敢想想。
“然而,我先前讲过,一品不过武学诸峰第一座,陇九爷称之为‘峰极境’。即是精体成就身之极,气海成就气之极,登峰造极,便可攀登下一峰。”
“下一境界称作‘出神境’,顾名思义,即是放出三宝中的神。所谓‘神’,我境界不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我只知道人人皆有神,其由精体所生,由气海所养,故而二宝壮大则神亦壮大。若得出神之法,自身便可感受到神的存在,进而可如精、气一般引为己用,更增战力。可利用的这一部分神,便如力量、耐受之于精,内气、真气之于气,称为‘神意’。”
封王江讲到这里便停了,因为在场众人差不多都已经迷茫了。一个好的师傅,是要只留时间给学生们思考领悟的。
俞子将闻言细细感受了自己全身上下,仍无所得,皱眉道:“所以,陈兆行是凭借一品以上境界的手段,以其练出的神意,击伤了我自身还不能感知到的神?”
封王江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道:“大抵如此。不过俞兄须知,神意非是练出,而是从神中感知、领悟、引用。你也别问我怎么感知,我是不知道的,听说此境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也就是神意之‘意’的由来。”
众人一片沉思状,半晌后都是摇头叹气。俞子将也暂且搁置下这些神神叨叨的问题,只问了眼下的利害:“我如今受伤,既没有伤筋动骨,也没有走火入魔,只感到思绪纷乱难自持,莫名想要宣泄情绪。这于我有何害处?又要如何治疗?”
封王江又是表情沉重地皱眉思虑半晌,也不知是学谁,还想要捋一捋长须,发现没有,只得尴尬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众人闻言不再看他,都把眼睛转向白堂,神伤也是伤吧,大夫疗伤天经地义。
白堂倒是干脆直接,两手一摊道:“我也不会治!”
众人又看向俞子将,见俞镖头脸色由白转青,冷得可怕,又纷纷低头不敢再看。
陶苏觉着镖头是不是给气到了,要不要安慰两句?
殷涛觉着师兄该是恨急了,双榕的人左右都不放过他们!
林客南觉着镖头该不会又要发疯,一会儿可得溜快些,可不能被误伤!
陶九觉着镖头这脸色该是饿狠了没吃饱,麻溜地起身去厨房又拿了几个馒头来递给俞子将,被镖头白了一大眼......
一时众人缄默。
“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白堂又突兀打破沉静道:“既然胖子说......”
“封某有名有姓,叫封王江!你也可称我‘风流剑’!”
“嗯,按着封胖子方才所说,神由精、气所生养,你便养精练气便可,只要二宝不弱了,这神即便有损,应该也是能补回来的。”
众人觉着有理,纷纷点头赞同,俞子将脸色也好看了些。
“当然,关键还是得快!我观你现状,伤势不得见,只是脑子浑。自病理上类比,倒像是你自身那‘神’虚了,受陈兆行的神意外邪侵入迫害,眼下无事,或拖得越久便越难治。所以,你需要努力了,争取‘峰极境’之前,别疯了......”白堂说罢轻拍俞子将肩头,脸上都是关怀的神色。
俞子将看着他,凤眸瞪成了虎目,忽仰头闷一碗酒,咬牙切齿道:“我怎么觉着,你这是千方百计地逼我练功呢?”
白堂语重心长叹道:“这都是为你好,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