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队在山南边城呆了半月,好似换了个地方吃饭练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未有机会游赏一番此地风物,当然,等待了好久的埋伏也没出现。
倒是这几日多了好大的热闹,就在铁家院子里,牛叫驴嘶,人来人往,吵吵闹闹了十来天。这些都是来缴朝廷秋税的动静。
每日天亮,由铁老大的手下领着山南治的居户前来,少数交银钱的倒也方便,多的是拉粮担布,赶猪吆羊的,各样麻袋堆得院里满满当当,猪羊粪便撒了一地。幸好墙垣倒了一半,出出进进倒是方便了许多。
日近黄昏,镖队一众嫌弃拥挤,发挥了练武的好处,屋顶墙头或坐或立,居高临下隐隐围了院子,掩鼻看着人群叽喳。
铁老大在院心一边吆喝指挥,一边点数着银钱。
这几日下来,俞子将倒是高看他一眼。这个没学过武艺的混子头头,大字不识几个,却能记得各户税额;手眼也是“毒辣”,只一掂量就知粮布轻重,一过眼就清楚牲畜好坏。
这还不算,那真正厉害的,还有统筹置换的手段。农货到这,不仅是纳税,还是做交易,铁老大给出各户估价,主持粮、布、肉、钱的相互交易,最后把能换出去的大桩农货都换做银钱抵税,怕是整个山南治的活钱都归攒到其手里了。
也难怪他死乞白赖的硬要做这收税的活计,表现得如此尽职尽守,其实勤勉奉公只占前一半。
俞子将亲眼所见,缴来的银钱被铁老大分作两份,多的摆进一口大箱,该是给朝廷的,小的装了钱袋被他贴胸看牢,该是给自己的。
“真是明目张胆,皇帝手下都是这般人物,难怪朝廷不堪。”封王江在房顶上瞧见铁老大不时掂量胸前钱袋的模样,鄙夷之,稍带了江湖对朝廷的不屑。
一旁的俞子将忙把胸前的手放下,又听见一旁林客南道:“啧啧啧,别看这偏居一隅的小小边城,这一个混子头做小吏就能揩下百十两,油水也算丰厚。”
对于老林头截然不同的关注点,俞子将深感认同。
“哼,既然这般羡慕,何不舍了四方门去投朝廷,这不正好武举么?”封王江又怼上了林客南。
林客南忙摇头,朝着俞子将坚决道:“俞镖头待我这般,可不比去朝廷好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