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玩票的世家子,一个邋遢的老油条,四个初出茅庐的趟子手,或许我在四方门眼里也是个不靠谱的罢?”
有些闹心的俞子将最后把目光转向白堂。这位才是最让他头疼的,或者说是最忌惮的。
虽然白堂和封王江一样不会说话,但与封王江的无知不同,不会武功的白堂能救他性命,又能设计他行事,而他却拿白堂无可奈何,反要依仗其人。这位郎中不只是毒舌,更是毒蛇。
郁闷的俞子将冷然看着白堂,寻思要不要趁着酒兴,也摸些他的底子。
“俞兄的本事我认了,但有些人的本事如何,尚未可知。”封王江这会儿突然先开口了,对着白堂道:“我观白大夫身健气匀,却气柔血缓,应是不会内气武功,怎的也做了与我一样的镖师?”
“好眼力!说得好!”俞子将嘴上没喊出来,心下却觉得有这么个冲闯的胖子在,也不是一无是处。
白堂也不知听没听见,没理会封王江,只顾着下筷。
众人却都渐渐噤声,都在打量白堂与封王江。
冷场片刻,俞子珉有些耐不住道:“白大夫是靠医术......”
殷涛一把按下了俞子珉的说话。
俞子将这会儿才微笑着道:“我也好奇,白大夫怎地入门做了镖师?”
白堂瞟了四周质询、好奇、担忧和看热闹的眼神,望见陶苏也看着他,便咳嗽一声扔了筷子道:“我见着那俞祖芝,他有病,我能治,便做了镖师。”
众人一愣,倒是封王江伸脖勾头问道:“啥病?”这会儿没了质询的意思,脸上满是兴奋与好奇。
白堂也凑过头去,挤眉弄眼道:“俞家所传内气有缺,练到气哺精元的层次后,生不出儿子!”
“哦!真的假的?他想生儿子?”封王江嘬嘴呼出惊奇。
“这你不懂了吧?俞家的规矩,必有一房不练自家武功,以保男丁不绝。若我治好那大鼻孔,他这一房自然能压下其余各支。我给他要个镖师过分么?”
“不过分,不过分!白兄医术高明啊,不知有减肥的法子么......”
俞子将见二人隔着自己交头接耳的,觉着自己这镖头甚是没有威严。又望见众人用奇怪的眼神偷瞄自己,半晌反应过来,羞恼的推开二人。
“莫要妇人一般,背后议论别人家长短!”
陶苏微笑着似没听见。
封王江宽解他道:“俞兄莫要担心,白大夫自能把你治好。将来你若要争那四方门主,我支持你。”
俞子将恼道:“我非是四方门俞家人!”
林客南忙点头,作悄悄状道:“我等酒多!酒多!俞祖芝怎比得镖头!”
俞子将揉揉耳朵,也不知隔壁的隔壁有人听到否,只得默然一叹,举杯道:“来日方长,望日后道平路顺,我等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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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尽烛干,各自寻床。
月下留陶苏、陶九收拾着院子。
陶九抹着桌椅,跟陶苏说些感想:“小姐你往日多虑了,镖头和殷涛他们都挺好说话的。”
陶苏嘴角噙着笑意道:“九哥你怎地还那么老实,这些大门大派里出来的人,哪有好相与的。”
陶九疑惑:“镖头不是说......他不是俞家的人呐。”
“江湖的人,见十人,敬十人。但江湖的话,听十分,信一分。还有,莫要再叫我小姐,让真小姐、真少爷们听了笑话。往后照着镖头的安排下力气,三位镖师的吩咐也要做好,另两位趟子手都是镖头的亲信,也得敬着......”
陶九听着陶苏的叮嘱点头,只最后皱眉道:“做下人的道理我自是明白。只那封镖师从未正眼瞧过你,我不喜欢他......还有那白镖师,老是瞧你,我也不喜欢他。”
陶苏轻笑出声。
西屋里,殷涛叮嘱着俞子珉:“往后莫要与白堂交心交底......其余人皆是一样。”
见俞子珉不解,殷涛望一眼窗外:“江湖一日百战,未必都在刀上。”
院外,封王江独行在静谧空旷的广场上,他自是住在镇里最好的客栈,虽然仍配不上他的风流,但这毕竟只是他踏浪江湖的起点,要有必要的低调。
他迈着大步,双手砰砰拍了拍装满酒水的肚皮,似觉不妥,忙举目四望,见半夜无人看到他“羞耻”的动作,方才满意的哼起小调:“千川水起风流浪,四方门走万重山。今夜举杯俺是俺,明日拔剑王对王......”
东屋上,白堂拄下巴坐在瓦上,看着院里的灯渐渐隐去。抬头,他对着将满有缺的明月问:“随心所欲,无不如意?如今心动,神却未明,你可告诉我,真有天意冥冥?就在此处么?”
屋里,林客南合衣窝在床上,口中喃喃,只有己可闻,无他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