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席中,身着粉裙的女子眼见楚珏如此,不由得轻咬红唇,眼中似恼非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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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清公主不喜拖沓,这回干脆连暖场的歌舞都省了,只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吩咐宴会开始。
楚珏很是配合地道:“皇姐,您不是有惊喜要给咱们观赏么?到底何物?”
其实他对衣裳并不怎么感兴趣,但听说是这位貌若姑射仙人的纪夫人的手笔,难免也想见识见识——这世上有貌的不少,有才的亦颇多,可才貌兼具还能叫人心服口服的,就实属万里挑一了。
长清轻笑一声,“瞧你们这猴急劲?罢了,本来想吊吊胃口,还是这会子拿出来省事。”
站在人后的郭胜又翻了个白眼,心想还好陛下不在,看到公主这副臭美劲怕是得气晕过去——明明就很想给人看嘛!
玉珠儿却很紧张,长公主此举无异于将小姐架在火上靠,若不能艳惊四座,就得贻笑大方了。
她下意识捏紧手臂上的肉,好让自己缓缓精神。
偏偏掐错了地,郭胜又疼又不敢叫:……姑奶奶,倒是捏你自己的胳膊呀,人家也怕疼哎!
使劲甩了几下,却甩不掉,实在玉珠儿太过全神贯注,根本无暇注意其他。郭胜也只好拿出久违的男子汉气概来——掐就掐吧,到底他皮糙肉厚,肿几天就没事了。
彼时长清已命人将库房里几盏大油灯取来,还特意在外罩了玻璃罩子,把大殿弄得云遮雾绕,如同神仙洞府一般。
她再从事先挖好的角门里冉冉走出,因那块地方太过隐蔽,又与身后的幕布融为一体,乍一看,倒像是凭空出现。
宾客早已习惯公主这些把戏,可当真正置身其中时,还是难免为之错愕。
郭胜亦呆呆张大了嘴,之前听玉珠儿说,纪夫人挑了两块大红大紫的花布来为公主做衣裳,他便着实捏了把汗。
长公主是喜欢富丽奢侈,可绝非俗气,这种红紫杂糅的配色,稍稍处理不好便像是生了冻疮。
但,大抵是周遭环境过于幽魅,长公主那身白皙皮肤也足够驾驭——那是种多年养尊处优出的冷白,再如何烂俗的衣料披于她身也不显突兀,反而有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然而玄机似乎不单只此,细看之间,便发现长公主外边还披了一层,那是种薄纱般的缎子,上头用密密匝匝的金线和银钱勾勒出复杂的纹理,单看不觉得怎样,可当与里头衣物交叠在一起时,便好像那块颜色鲜艳的布料被完美地分割成数瓣,金银丝线则铸成里头花蕊,远远望去,恰如含苞盛放的紫藤萝一般。
这样晕黄不定的光线下,长公主居然变得温柔可亲起来,仿佛真是天上花神降落凡尘,没了平日骄纵的脾气,只剩下对世人的悲悯。
郭胜咽了口唾沫,悄悄向玉珠儿道:“这都是你家夫人自己琢磨出的,还是别人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