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折射下的珍珠闪着柔和的白色光泽,珍宝斋的掌柜拿着小指大小的圆珠子对着太阳瞧了一回又一回,纵使见得珍宝无数,但是像这么好品质的珍珠还是少见。
实属难得的是还有一盒子,共有三十颗。
“郎君这珍珠究竟是哪里采的,实在是少有。”
素来做生意的爱贬低货物以更低廉的价格买得物品,但是见到这样的珍珠,珍宝斋的掌柜也不愿意说假话。
“海里采集的。”
“难怪。”珍宝斋的掌柜小心翼翼的把珍珠放进盒子里:“素日里来卖珍珠的都是从河里采集的珍珠,品质不如海里的好。”
“郎君可是确定了要卖?”
王青野原也是不想卖,毕竟是小鱼崽辛苦收集来送给他的,好好保存着留作念想,但是小鱼崽却催促着卖,毅然决然表示这样的珍珠真的不算好,以后他会深海要带更大更好的给他,这种品质的就别留着了。
拗不过他,也想着最近手头确实有些紧,能换出一笔钱来当然很好,但王青野到底是舍不得绵舒采集的珍珠,于是只拿了些小的出来,大颗的都留着。
他点了点头,掌柜的松了口气。
当朝珍珠价格高,不似后世一样珍珠遍地,这年代的珍珠都是采珠人在河里海里一颗颗采集的,可以说是拿命采集,自然珍贵程度和后世的不可同日而语。
王青野一颗便换了五两银子,三十颗一百五十两,大块的银子重得像铁坨,掌柜的特意还给他换成了银票。
顿时变得富有起来,王青野琢磨着家里的要是都拿出来那岂不能换近千两银子,想到此他吐了口气,虽然以前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但是来到霞城过惯了苦日子,他都快忘记有许多钱的感受了。
他发现,绵舒才是产钱小能手,长得好看招人喜欢,又能捕鱼还能采珍珠,谁家养一条当真是吃喝不愁啊~
腊月初一,也就是一年里冬天的最后一个月,王青野的小酒楼总算是开张了!
临江盼春,王青野取了个有些土味儿的名字——江春楼,所谓大俗即大雅,名字一出来还颇得大家的赏识,都说这名字取得好。
酒楼主营——临海,自然是海货,但是是有风格的海货,怎么说呢,王青野也考虑诸多,当朝百姓安居乐业,生活还算富足,其实对吃喝玩乐要求还是挺高的,当前霞城里卖海货的酒楼不在少数,那如何脱颖而出?
针对这一问题,首先,酒楼里有别出心裁的菜式,比如后世的寿喜锅,另外,还有独特口味的调料供吃刺身,其次,他和唐涑萧谈了个小合作,霞城时常都有外地前来观海游玩的富家子弟,这些内陆或是其他县城来的人对出海和霞城的吃食都有极大的兴趣。
他建议唐涑萧开一条游览船队,供外来的游人上船游玩且体验打渔,打到的东西可以直接送到江春楼处理做成饭菜,游船尽兴而归后便可到江春楼吃喝。
唐家收取游览费用,江春楼收取做饭费用,两头都有得赚。
唐涑萧答应的十分爽快,不单是霞城还没有这种一条龙服务,很新颖,重要的是他名下在霞城还开了一间大客栈,顺便补充了王青野的后续,游人从江春楼用了饭后,便可送往客栈歇息了。
王青野点头称许,不愧是商贾世家,两头都赚,当真是老奸巨猾。
“不滑不滑,到底还是郎君让我刮目相看,月前还在摆摊儿,摇身就开起来了酒楼,这城里有几人能匹敌。”唐涑萧笑眯眯道:“得亏我和郎君是朋友。”
酒楼请了三个厨子,五个伙计杂使,开业当日来的客多,周竹也过来帮忙了,人手倒是没显得局促。
王青野在后厨里盯着厨子做菜,虽说一早已经培训过了,但是头一日出菜还是得多费些心思。
后世很多东西在临朝都是没有的,很多自有食用的食物也不得随便吃,就好比是牛肉,原本是一种做法奇多,味道又好的肉,因是百姓耕种的重要牲口,所以朝廷管的严苛,牛ròu • biàn很难买到。
寿喜锅很重要的一味调料和ròu • biàn是牛肉,因为稀缺,王青野酒楼的寿喜锅并不正宗,其实更偏向于乱炖小火锅。
选用的食材有羊肉卷、虾、香菇、豆腐、鸡蛋、胡萝卜、娃娃菜等,其实都是一些很寻常的蔬菜肉食。
将豆腐煎至两面金黄,胡萝卜和香菇切花儿,寿喜锅很重要的是把菜码好,制作一个好看的摆盘,但是红中透白的雪花羊肉卷、橙色的胡萝卜、金黄的娃娃菜,圆溜溜的香菇,本身颜色和形状就好看,稍稍指点厨子一二便可码出一锅好看的菜。
让这些菜食变得美味的不止是菜肉本身的味道,还需要调料作为辅助,酱油、味淋和糖按照比例调和作为料汁儿,在锅底刷上油以后把羊肉卷稍稍炒一下,接着便摆好盘,淋上料汁儿连锅上桌。
炭火下食物被慢慢煮熟,食客既可以看见刚摆盘好的寿喜锅,增加欣赏意味,引起兴趣,在等待食物熟的过程中食物馥郁的香味逐渐散发出来,打开食客的胃口,最后配上一碗米饭,怎能胃口大增。
王青野不想浪费自己的番茄汁,临朝尚未有番茄,既然有了这么一剂调味料,他也在酒楼里广泛用起来,番茄锅炖鱼头汤,放入虾滑、鱼丸、几片嫩叶生菜,色香味俱全。
至于刺身,用不了他多操心,雇回来的厨子个个刀工了得,招工当日一人便给他绣了刺身摆盘,只需要加上一碟子亡命芥末酱,其余的就交给食客了。
自然,为了生意口碑着想,王青野还是特地培训了伙计,让伙计上菜的时候教食客如何食用芥末,否则瞧着新奇,夹上一大口进嘴,估摸着一年半载是不会再来江春楼了。
乡试结束,成绩也陆续出来了,书院里今儿可热闹,夫子和学子都在等着瞧会试的结果,未曾参与会试的学生没有人看管,都在偷着闲。
“绵舒,下午书院放假半日,你打算做什么?”
姜芋见绵舒忙慌慌的收拾书本,俨然是等着打铃声响就跑路了。
“你们呢?”
“不知,许是去戏楼里听曲儿吧。入冬了,也不得出城去游玩,最是无趣的。”
外头铃声响起,绵舒刷的站起身:“既是无事,那要不一道同我去酒楼吃饭?”
姜芋扬起眉毛:“当真?”
“你去不去,不去我走了。”
“去去,你等我一等。”
绵舒瞅了田渔晨一眼:“你呢?”
“走啊,左右我也无事。”
三人收拾了东西一道跑了出去。
“绵舒,我们上哪儿去吃?要不去你们家的小摊儿吧,前儿我去舅舅家里吃饭,舅母在外头定了点心小吃食回来,我尝着味道极好,一问才知是你们小摊儿的。”
绵舒兀自往东南街去:“摊儿这个时辰吃食早就卖完了,而且今日家里忙,请的帮工也去帮忙了,摊子上准备的吃食更少。”
田渔晨上前一步道:“那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定点吃食,过两日送我家里?”
“可以啊,到时候你跟我说要什么要多少,我同帮工说一声,到时候你家自己去摊子拿,也可以给你送过去。”
“那后日要不你来我家中做客吧,姜芋也来。”
绵舒摇了摇头:“以后再说吧,最近下学后我要回家给我哥看铺子。”
说着绵舒有些得意的扬起下巴:“我哥让我给他打算盘呢。”
“啊?”素日家里宠爱的姜家小公子吃惊道:“读书都那般累,绵舒你下学还要回去帮家里看铺子,这也太辛苦了。”
倒是田渔晨有过些见识:“能者多劳,我大哥十岁便跟着父亲出门做生意了,时下家里的生意便是他帮父亲管着,我却是什么都不会,到底还是绵舒比我们强。”
绵舒哼笑了一声,随即三人皆听一串鞭炮的响声:“快,到了。”
江春楼拉了红绸,又位于街尾巴上,远处就能瞧见一片喜庆,来往间又有许多吃客,更是热闹了。
“这里何时新开了家酒楼,原来不是间布庄嘛。”
“今儿这是才开张吧,人好多,恐怕没位置。”
绵舒只道:“快走吧。”
他急忙跑楼里,这当儿大厅里都坐满了人,桌子上煮了寿喜锅,整个大厅里都是香味儿。
“小哥儿过来了?”周竹正招呼着客人,一眼便瞧见绵舒同着两个小公子一道,三人还穿着冥思书院的院服,显然是下学便直接到酒楼:“小哥儿在书院待了一上午肯定也饿了,楼上还有个小雅间,小哥儿和同窗一道上去吧,最里头那间。”
“周竹哥哥去忙吧,不必管我。”
绵舒带着两人突突上了楼,最后一个雅间屋子稍稍小些,但是有个大窗子,春来可见江边垂柳,夏日清风拂面凉爽,秋冬也暖和。
“你们自己看看菜单,想吃的尽管点,今天都算我账上。”绵舒把书院带回来的书包扔到了靠凳上,又蹲下身把靠门前的木柜打开,里头码着三排饮品,放得整整齐齐的,绵舒每样都喝过,识得每种瓶子装的是什么,他偏头问正在打量房间陈设的两人:“你们过来看看想喝什么?”
两人闻言连忙放下书包,一同挤到了木柜前。
“褐色瓶罐的是我寻日里带去书院喝的,我哥说是黑气泡饮品,白陶罐子的是牛ru,还有些乱七八糟的茶饮品。”绵舒恍然,打开木柜最上头一层:“对了,还有一个小麦酒,我尝着味道发苦又卡喉咙,若是你们饮酒,可以试一试。”
两个小书生年岁和绵舒差不多,家里宠惯着留了许多小孩子脾性,瞧着这些新奇饮品很是喜欢,一个个提出来观看。
王青野上楼来,打开雅间的门便瞧见三人撅在一起正在翻木柜,他干咳了一声,田渔晨和姜芋抬头见屋门处站了个人,深觉失礼,连忙站起了身。
“可挑选到喜欢的了?若是没有,楼下的储物间里还有别的。”
绵舒扬起下巴:“你怎么上来了?”
王青野拾起绵舒丢在凳子上的书包拍了拍灰尘:“方才周竹说你回来了,我便上来瞧瞧,既是请了朋友来,要记得好好招待,喜欢什么菜便点,有需要的你去储物间里拿,你找得到的。”
田渔晨和姜芋听见两人言语间的熟稔,估摸着猜出面前的男子是绵舒的兄长,连忙都行了个礼。
王青野同两人客套了几句,也没多待,免得让几人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