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个时候没让二夫人这祖宗进汉云阁。她不免开始紧张,虽然那香应当是散干净了,但懂得制香的人,嗅觉比常人好得不是一点半点。一进去汉云阁,必然发觉点什么。
她对宴夏连续用“情香”六七日的暗事,就不好藏了。
她审视眼前两个女子。一个沉静,一个浮躁。
女人的嫉妒心也不可低估了。
话到此处,轮回绕了一圈,总能又回到宴夏身上去。三个她的女人聚在一块儿,很难不说到她身上。
都说宴夏这段时日同她缠绵的厉害,她总得给个交代。且不能够把她受伤的事捅出来。这个解释,要想圆过去......难的很。
“我身子弱,侯爷关切,便每次多留了些时候。两位夫人不必过多担心。”
“这便完了?那可是七日啊!侯爷关切了你七日??你当谁是傻子呢?”宁元珊嘁的一声,计较起来,“听闻那几日,山歙外很不太平,那些外族还不知怎么计划与我东夏周旋,你一个人霸着他七八日!要真有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向山歙的父老乡亲们交代!”
这话不可谓不重。
像个巴掌,扎扎实实扇在赵薷脸上。她一时之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谁都知道山歙侯府是什么样的存在!侯爷还是什么样的责任。他也不知怎么想的,糊涂成这样。”宁元珊像个倒苦水的怨妇,一股脑说了痛快。
任思楠阻止不及,盯着宁元珊冷了脸,“够了珊儿。”
“三妹莫要介意,珊儿她一直这般心直口快的。我这个做姐姐,替她给你赔个不是。”
赵薷还愣着,眼里瞧不见东西,“不,不必......”
那头解释着,“坊间传闻多了起来。说是咱们丢了七里亭,一时之间,侯爷难免被山歙的百姓口诛笔伐。珊儿失态,也是因为这个。还望三妹不要往心里去......”
“不会。”应下这一句,赵薷木木的起身往外去,神思乱的不行,“二位慢聊,我先回了......”
她有太多的东西,像一团浆糊似的糊在脑子上。宁元珊的话,给她平地一声惊雷。
她是跑着出去的......顾不上腰上的疼,顾不上腿间的不适,逃似的跑了出去......
*
希月没能追上她,急得快要哭出声来。
月色根本不在,府上也暗的可以。她们小夫人对府上根本不熟,万一磕着碰着了,可怎么了得!
赵薷此番失态,来得太过突然,任思楠和宁元珊也始料未及。
外面的雨已经来了,待她们反应过来,也派阁中的人出去找了。
赵薷一人出了任思楠的居所,随意则了个方向便逃了,遇到一处能容纳自己的假山,脱力倚靠着。
雨落滂沱,在她耳边啪嗒作响。
宁元珊说的话,同姑母给自己的条件,很容易可以联系起来......
还有那七里亭和她口中的议论......
若不是刻意为之,那便是巧合。
可世上,那有这么多的巧合!!
“姑母......这事是真的吗?你大概是骗了我吧......”赵薷掩面,泪眼模糊。许久,她放下双手,仰头盯紧一片昏暗。
父亲当年就算是死,也要保全山歙。而她大概,做了错的事......
进侯府,缠住宴夏,是她答应替姑母完成的第一件事。
姑母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都是需要还报的...进侯府的算计,一个人根本做不到,也是姑母相帮。
她做到了......依姑母的意思,对宴夏用了小七日的“情香”,不要命的给出了自己的身子,陪她颠鸾倒凤,放肆纵情。
要说伤的宴夏的名声,她并不在意。宴夏受了伤,她也没有将事情与自己答应的条件联系在一起......那样的事,为何会于山歙的百姓有关?为何会与山歙七里亭的边防有关!?
“爹爹......”
她在雨里低声嘶吼,泪簌簌而落,仿佛回到那天,也是这个时节......父母都还在,自己还不曾被姑母收养,也还没受腰后的那一箭。
她见过流离失所的百姓是什么模样,见过外族入侵山歙是什么惨烈的模样。更见过所谓江湖人士自发抗敌,却一刀又一刀的往她父母身上砍的模样!
血流如注,入目皆红......
记忆回到那一日,便出不来了。
赵薷身如柳絮,一转眼失去力气,软在地上。
“楚楚!”她连伞都没撑着,直冲着她跑过来,“楚楚,没事了,没事了......不怕,”
“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奴婢寻您好久了!”希月带着哭腔近前。她没有进大夫人的阁内,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是说了什么。心里的怨气,汩汩的冒出来,凶狠极了。
她耳边响着许多声音,宴夏的声音穿过了许多杂质,跳进她的耳朵里。这个人,还是抱着自己吗。
暖,是暖的...
“宴...阿宴、”赵薷闭眼,埋首进她的颈边,闻到了她的香味儿。
她不知道吧,身上的伤是拜自己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