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怔住。
贺南山也惊问：“你妈……我上午去看她还……”
“怨我，都怨我，肯定是因为我她才没了的……呜呜，都怨我，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我为什么不早早带她去医院，我为什么要让她担心，我为什么呜呜呜……”雷雪泣不成声，一颗心像是被人揉碎了般疼，疼得她一抽一抽的。
她后悔，她更后悔。
重来一回，她本该什么都不顾，先救下她妈才对的。可是她都干了什么？什么好事没干，反而还害得她妈更早就没了。
“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回去送我妈一程好不好？求求你了，我妈今天到家，丧事就在这两天，我……我已经那么不孝，那么对不起她，如今她不在了，我求求你，让我回去多给她磕几个头，让我好好送她一程好不好？”她抱着女警哀求，求完转头看向贺南山，一咬牙，膝盖一弯竟跪下了：“贺南山，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求求你，不看别的只看我哥的面子，让我回去送送我妈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贺南山到底是心软的，想着梁招娣人没了，那么雷家肯定要把她接回来办丧事的。虽说人死如灯灭，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梁招娣生前最疼雷雪，临终放不下的也只有雷雪，哪怕如今人不在了，想必也是希望雷雪能送她一程的。
他轻轻一叹，道：“你做了坏事，必须承担后果。至于推迟几天的事，我无所谓，你不用求我，我不想和你有半点关系。”
如果能再有一次机会，我也不会再往你跟前凑了。
是我的，始终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怎么求也求不来。勉强求，除了惹人厌恶外，还可能害到身边最疼最爱自己的人。
雷雪泪眼朦胧，却不再为贺南山的话伤心，她狠狠一把抹了眼泪，跪着转头求向几个警察。
法理不外乎人情。
雷雪的妈妈不在了，贺南山也表了态，因此当天下午就由女警陪着回了大树村。但是没进雷家大门，半下午她都跪在雷家大门外，等到天黑后实在困的撑不住，也不过就是把身上衣服裹紧点，缩在墙角眯了眼。
半睡半醒正被冻得直哆嗦的时候，身上落下了一床被子。虽然被子是凉的，但一下就帮她挡住了所有的冷气。这种暖让雷雪鼻子一酸，立刻睁了眼。眼前站着的却不是那个把她爱护的极好的妈妈，而是她前世怨了半辈子的大哥。
“大哥？”雷雪的诧异不是装的。
雷磊已经观察雷雪半天了，他看得出来，雷雪是真的知道错了。想到他妈一直放不下雷雪，他对这个妹妹，虽再也找不回曾经的亲近，但看在tā • mā • de面子上，也愿意照看一二。
“今晚你不愿，就在这门口睡吧。等明天，你去老房那边睡。”老房就是他之前单独搬过去的地儿，不等雷雪拒绝，又继续道：“我也不想管你，我也不在乎你，但是你想想妈，要是这几天你把自己糟蹋出个好歹，妈能放心吗？”
父母永远不会怪做儿女的，这一点在他妈和他妹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了，既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总归要管一管的。
不放心，她妈肯定不放心。
哭了太久早已把眼泪都哭干眼睛都哭肿的雷雪，想到这里重重点了下头，但热烫的眼泪却又滚了出来。
雷磊看了一眼，转身欲走。
“大哥。”雷雪却叫住了他，“大哥，对不起。”
前世今生，都对不起。
没得到雷磊的回应，雷雪依然继续道：“你帮我跟大嫂也说一声，我对不起她。”顿了顿，又道：“叫她千万别累着了。”按着前世的时间来算，这时候她大嫂已经怀上小侄女了。那个孩子雷雪前世明明厌恶的不行，但是想到那孩子因为她不小心被毁了的眼睛，却前世今生第一次生出了浓重的悔意。
雷磊猛地转头迎上雷雪的视线，雷雪眼里还在滚着泪，但迎着他却不闪不避。他知道，雷雪这是用前世的经历在提醒。
千万别累着了，秀琴还年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谢谢。”就要当父亲了，虽然失去了一个亲人，但即将要迎来另一个亲人，这终于让雷磊阴霾的心里照进了一丝光明。
同时他也更加确定，秀琴是没有先做对不起雷雪的事情的，要不然，雷雪不可能这时候还记得道歉。
雷雪低下头，轻轻道：“不用谢。”
作者有话要说：忙了几天，终于有点儿空了。
不过下周还要带我爸去复查，希望是好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