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永比他大两岁,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福年,你也下地啊,你能分得清草和麦苗吗?”
张福年以前是支书儿子,从来不下田干活。张福永不一样,他家里兄弟四个,他排行老二,要是兄弟几个全部读书,没人挣工分可不行,他现在也只能干半天活上半天学。
看到曾经他羡慕的支书儿子张福年也下地干活,张福永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张福年回过神来,笑着回答他,“下地也不是什么丢人事,要不然福永你怎么会天天来。”
张福永的笑容顿时卡在了脸上,低下头继续车草,眼睛却瞄上了旁边的张福芝。
张福年立刻把妹妹叫了过来,让她跟着自己别乱跑。他现在得了个凶名,一时半会儿这些半大小子没人敢惹他。
他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他妈死后不到半年,姐姐挑担子从河边走,一边箩筐里是东西,一边箩筐里是妹妹,张福永个畜生带着他弟弟张福生一起从后面悄悄靠近,一把掀翻了箩筐,妹妹沿着大河坝咕噜噜滚到了河里。
冬天刺骨的河水,差点把妹妹冻死。
后来他趁着年纪小一点的张福生一个人落单,把他狠狠揍了一顿,又往他家的院子里扔了一泡烂泥。等他长大之后发迹了,他拉扯了族里许多兄弟,只有张福永兄弟,永远被他孤立。
虽然报了仇,现在一想起来,他还是好想把这个畜生剁碎了喂狗。
在地里忙活了一上午,张福年没有和张福永搭话,杨队长的哨子一响,他立刻就带着妹妹回家。
今日的午饭是张福秀做的,张福年在自己屋里把几本书收拾好,他现在读三年级,书本上的知识比较简单,但他也不敢大意。
也不知道小五给的那个过目不忘是真的假的,过几天他要找一些难度大的书来试试。
吃饭的时候,张福秀一边给弟弟夹菜一边嘱咐他,“以前在学校里,大家都让着你,现在咱爸不在家,你只管好生读书,别人的事情,咱们尽量不掺和。”
张福年点头,“姐放心吧,我晓得。”
张福秀又叮嘱妹妹,“跟你哥去了学校,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别哭别闹。”
张福芝小脑袋点了好几下,还学她哥说话,“姐放心吧,我晓得。”
张福秀笑了笑,“福芝乖。”
吃过了饭,张福秀喂猪,张福年洗碗,然后一个去地里,一个去学校。张福年走的时候还带了两个小板凳,学校里只有桌子,没有坐的地方。
竹竿河大队只有小学,学校在大队部那里,离家里有二里路远。张福芝人小腿短,走了一截子就有些跟不上,张福年只能把妹妹背着走。
半路上,他意外地碰到了他的好兄弟张福林,张守金的大儿子,他们这一辈里后来最有出息的人。
张福年长大后出门闯荡,就是跟着张福林一起去的,两个人联手在外面打出了一片天地。
张福林十分高兴,“福年哥,你来上学了。”亲妈死后,张福年一个多月没去上学。前天他去了半天,碰巧张福林又不在。
张福芝乖乖喊了声福林哥,张福林接过张福年手里的两个小板凳,让他背妹妹轻松一点,三人一起往学校里去。
张福年现在也不能和张福林说什么以后创业发财的事情,只能说说学校里的事儿,“福林,我一个多月没好生看书了,最近有考试没?”
张福林摇头,“我听吴老师说,等到期末再一起考。”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说,很快到了学校。张福年把两张小板凳摆开,让妹妹坐在自己身边。
张福芝乖巧的很,一声不吵。
吴老师是三年级唯一的老师,一个人教所有科目,她家里也有孩子,怜惜张福芝小小年纪就没了妈,课间还偷偷塞给她几颗花生。
上课的过程中,张福年在偷偷试验。他发现吴老师写在黑板上的东西,就算擦掉了,他也能一一想起来。但是吴老师说的话,如果不记笔记,不能全部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