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围猎大清子弟自然不能逊色于蒙古,此次纳兰容若陪同康熙一起出巡,自然有他的使命在。
康熙为首,率先骑着汗血宝马径直冲进猎场,紧接着纳兰容若同其他八旗子弟也骑马飞跃而进。
乌雅容和守在自己的小炉子旁,远远的眺望着纳兰容若骑着霜雪越来越小。霜雪一抹雪白,在那些高头大马中格外亮眼。
她身边的帐篷里便坐了不少蒙古的女子,其中一位英姿飒爽一头长发小辫很是精神,她双眼生的很大,灵性十足,如同一头狡黠的红狐。
她便是阿拉善王的长公主,因为深受阿拉善王喜爱,所以给她起名为格巴桑布,也就是格桑花,代表盛世之花。
“那个骑着白马的男人叫什么。”
格桑公主如今不过才十六岁,最是单纯天真。
“是大清的纳兰容若,听说他是京城第一才俊,也是大清皇帝最为器重的世家子弟呢。”
格桑公主抿唇,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
“我想我找到我的如意郎君了。”
蒙古族的女子素来性情爽朗,说话无拘束。
花溪听罢不由笑了一声,容和看过去,低声道。
“姑姑笑什么。”
“我在笑纳兰公子已经有婚约,恐怕这位公主要难过了。”
容和听了此话,手不小心抖了抖,跌落了半罐子茶叶。
“你这是怎么了?”
这茶精贵,就这么被浪费,花溪都有些心疼。
“纳兰公子有婚约了吗?”
容和勉强笑了笑。
“嗯,是前年便定下的。据说是纳兰公子的表妹,也是出了名的才女。这一对呐便是才子佳人,知道的没有不说合适的。”
纳兰容若同表妹的故事后世坊间多有流传,只是容和一直觉得只是野史而已,却不料果真有其人。
“你怎么了?”
花溪见容和脸色不太好看,遂叹了口气。
“紫禁城的宫女没有不喜欢纳兰公子的,然你也要明白,人家是贵胄世家,咱们是包衣奴才。纳兰公子待人的确温厚,可这并不代表咱们便能起攀高枝的心思。”
花溪此番话倒是说的颇为走心,容和颔首,手也不再抖了。
是了,纳兰容若是一个在地上捡到雏鸟都会小心翼翼送回去的主儿。对于她的关心不过都是出自于善良并无他意,她只不过是个宫女,怎么能够痴心妄想呢?
“多谢姑姑教诲,我知道了。”
容和点点头,随即扬起一个笑容想让花溪放心。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在万岁爷身边伺候的好,等哪日万岁爷高兴了一定会给你指个好人家。”
容和不过才十七,说起指婚之事还年岁尚早。
花溪这番话更像是在宽慰她自己,“皇上便是要指婚,也一定先给姑姑挑一个乘龙快婿。”
容和连忙说着吉利话,花溪顿时展颜笑了笑,伸手在容和鼻尖点点。
“难怪万岁爷喜欢你,你这丫头的确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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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康熙众人围猎归来,此次纳兰容若果真不负众望捕获到了最多的狐狸野兔。康熙数量不多,却抓到了一只极为强壮的公鹿,也算是博得头彩。
那头公鹿当晚便被剥皮吃肉,众人围炉夜话,极有兴致。
康熙因为高兴喝了不少酒,已然有了几分醉态。
至于纳兰容若倒依旧还是从前那般温婉的模样,他素来是不会出错的。
容和给康熙做好了醒酒汤,端过去的路上却见纳兰容若站在必经之路的岔口,似乎是在特意等她。
“奴婢给纳兰公子请安。”
“一天未见,你今日如何?”
纳兰容若问道,语气神态似乎同平常一样,只是隔得距离却有些近了。
容和连忙拉开距离,轻声道。
“奴婢一切都好,听闻纳兰公子今日拔得头筹,还没有恭喜呢。”
“昨日你同我说大可做自己便好,只是有时候想做自己又谈何容易。我天生不喜杀戮,然皇上的命令我不得不去做,我本以为今日那么多恭喜我的人里面,不会有你。”
杀了这么多的猎物,纳兰容若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容和抬眸看向他,有些心疼。
“明日还要去吗?”
纳兰容若摇头,“明日不必了。”
“嗯。”
容和替纳兰容若松了口气,随即她递给纳兰容若一杯醒酒茶。
“公子今日喝多了,还是喝点这个吧。”
虽然面上瞧不出他的醉意,可容和却很清楚,纳兰容若此刻并不算十分清醒。
“多谢。”
纳兰容若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来找容和说这么大一段话,大抵是心中的愁绪需要找一个人诉说,从前他都憋着,如今碰上了容和,如同遇上知己般,可以知无不言。
他接过那杯醒酒茶,目送着容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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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醉眼朦胧,远远的看见容和过来。
容和走到他身边,将醒酒茶递给康熙。
康熙却比她想象的醉的厉害,已然没法子亲自喝茶了。容和叹了口气,便只好去喂康熙喝。
康熙倒是出奇的听话,顺从着喝下了那碗茶。
“万岁爷还是少喝些吧。”
容和下意识的劝说道,康熙双眸明显愣了愣。
随即康熙轻笑一声,“一个奴才倒管起主子来了。”
容和知道自己说错话,“奴婢知错,是奴婢多嘴了。”
康熙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从上到下的打量她一眼,“你好像有些不服气。”
少年帝王虽然醉着,敏锐度却未减分毫。
拥有读心术的那个人似乎是他,而非容和。容和呆呆的看着他,不太明白康熙此刻的意思。
“奴婢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想。”
康熙眯眼,随即凑到容和眼前,两个人靠的很近。
容和可以闻见康熙身上的酒味,还有他那股似有若无的檀香味道。
“万岁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容和有些无奈,对着一个醉鬼她能怎么样呢,除了顺着。
“有趣。”
康熙见容和没有半分恐惧,遂放开了手,继续同蒙古首领喝起酒来。
容和微微叹了口气,将桌面上的东西整理好,端起托盘走出去。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了下半场,等到众人散去之后,康熙适才开始梳洗准备就寝。
跑完热水澡之后康熙稍微清醒了一些,花溪又连忙叫容和再去送醒酒茶。
容和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然而社畜就是这样,有活就得干。她无奈的起身穿好衣裳,端起醒酒茶又往康熙的帐篷里走。
魏珠站在门口,远远的对容和抬手。
“你可算来了,万岁爷吵着要喝你的茶,快进去。”
容和默默撇嘴,她掀开帘子走进去。
却见康熙只穿了一身中衣,独自一人坐在桌案旁。
“要个茶都这样慢。”
喝多了酒胃里自然不舒服,故而康熙如今脾气有些不好。
“请皇上恕罪。”
容和有些无奈,谁也没想到这个点了康熙还要喝茶啊。她将醒酒茶放到康熙手边,随即便准备默默退到一旁。
却没料到康熙转眸看向她,“按照你适才的法子喂朕喝。”
这皇帝是真的喝醉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