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天有不测风云,事事都有预料之外的发展。
二人的谈话偏被帐外的则冬听了个完整。
“则冬!”陆娆见人进来,急得叫道。
则冬显然已流过泪了,纵使衣袖掩住口鼻,还是露出发红的眼睛,被人瞧见了。
“她......有孕了?”在外面已经是清楚的听到了,可她还是有些不信的,颤着心魂又去问,“是真的么?”
也就是说,她永远都离不开那里了......她离不开困着她的院墙,离不开宿命了。
她大概会一辈子都不开怀吧......
陆娆忧心她,便顾不上系上衣带,去扶着她。这答案对她而言是残忍的,陆娆是能感同身受,是以,不愿意去回答她。
“是,南宫夫人已有身孕了。”这真话,是由郑檀说出口的,结合已知消息,到现在这时候,腹中孩子已五月多了。
“姐姐!”陆娆不愿则冬知道,便呵斥了一句。
郑檀神色也是严肃,同她正色道:“我们瞒不得。此事,是要则冬自己抉择的。阿娆莫要阻止了。”
陆娆张了张口,又黯淡了眼光,默声着,默认郑檀的做法。
纵使心疼则冬,也无法否认,世子的做法是对的......只是则冬往后,该如何是好。
......
陆娆不语,单单用心将人搀扶着,是如则冬往日搀扶她时一般。
“则冬啊,南宫大人在我这里,求了一事。便是请你入府,陪伴南宫夫人往后。依他所言,并非对你有男女之爱,而是为了妻子......我与阿娆知道你对那位有请,便有意在其中周旋。但个中真假,你需得自己分辨,而后......给我一个答案。”
郑檀说着,注意力都在陆娆那头。方说完话,便朝她过去,不动声色,不说旁话,将她衣带子仔细系上。
隔了片刻,郑檀微低头看着陆娆一双眼,言道:“你家殿下心疼了,有意替你回绝。我们不知你的意思,若你许得,我们便去回了南宫家,不受这份委屈。到时,你有了心动之人,我与殿下再帮你做媒,可好?”
言下之意,她是不必顾忌郑檀二人与那南宫家的牵扯。人情世故,都是能从旁处补上的,不需要用她的幸福去做什么牺牲。
世子与殿下,是在维护她。
“殿下......我、我......”则冬言及此,似一瞬间失了力道,瘫倒在地,泪流如注。
只言片语间,陆娆便也明白了她的选择。
都说情之如毒,她的则冬,大概就是、就是中毒颇深吧。
“你还是想去的,是不是。”陆娆轻淡出口,问句言语,却没有问的语气。
她比什么都笃定,问这一句,是在求证,在问则冬本人。
“殿下......”
陆娆仰头喘息,压抑道:“我明白。”
“我不知你与那位,是怎么的相似,是怎么的相处。我......我作为你的主子,并不预备干预你的选择。但你得清楚,情爱也有值得与否,往后......不许轻贱自身、不许你做卑微之举。”陆娆仰着头,泪便是顺着双颊流淌,滑过下颌,滴落在地,“我、我不是个能给你庇护的主子,但世子她可以。要是受了委屈,便回来国公府吧。来找我们,知道么......”
情绪太过杂乱,乱得她胸口发疼。
陆娆捂了胸口,余光见了身边的郑檀,顺势道:“姐姐,我想出去透口气。姐姐陪我吧......”
“好。”郑檀应得快。
出去也好,让则冬自己,好好想想自己的往后。
......
离了营帐,走开不远,陆娆便不太能够撑得住身子,素手搭着身边人的肩,站定急喘顺气。
“阿娆!怎么样,好些没有。”
郑檀从里面便已发现了她身有不适,所以一刻也没停歇的将人带出来。
陆娆她呼吸乱了,得好好平复一阵子。郑檀担心着,便开始在她身上翻找,“药呢,母亲给的药呢,放在哪里了?”
一只手擒住她的手,“不吃,姐姐不必找,我没带在身上。”
这难受的劲儿,还没有到难以遏制的地步。像这样的疼,忍一阵儿便过去了,也就那些时候难熬一些,并不需要吃药。
“可......”
“姐姐。”陆娆打断她,“我是不是做错了......”
“为何会这样想。”
陆娆:“我明知道,她做的决定并非是好的。甚至可能断送了半辈子,我还是允了......”
在坚持一些,则冬就算想去,也去不成。往后最多意难平个一年半载,还是能够忘记的吧。
郑檀将人抱着,双颊磨在一起,轻柔道:“阿娆没有做错。你予她的尊重,就已值得感激了。”
在大崇,不是任何人都有权利去决定自己的往后。
而殿下给了她这个选择,并且也给了后路。还不值得感念么?
“生而为人,能自己选择一回,不容易了。”她轻轻叹,“阿娆要记得,这是她选的,与你无关。便可少些负担。好不好?”
陆娆自顾将自己唇内的软肉咬的出血,尝到血腥,咽在喉头,才算定了心,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