匍匐在地,她喘息的声音粗重。撑着不昏睡过去,实在是难。
她已累极了。穿过琵琶骨的伤,致使她夜半开始,就发起热来。
得等,想来过不久,沈高澹就该来了。
思及此,郑檀撑着力气,坐起身子。双肩暂时动弹不得,等着铁链子取下来,几年之内也是不能习武练功的。但现在这些,都不是要紧事。能让他们放松警惕的法子原也不多。
脚步声愈来愈近,她便需得隐藏更多。
站起身,她脚下摇晃,迫不得已撑扶着墙,又慢慢松了去。
“丞相来了。”
沈高澹咬牙,缓道:“世子好心思啊,连本相都瞒过去了,当真不错。”
郑檀笑,“是你欢喜过甚,眼里无人,并未是我心思好。”
她并不想同沈高澹话太多无意义的话,束手就擒时,双岁被她留在府中,是沈高澹他没看见罢了。
“所以,丞相今日来,是想问我什么。”
沈高澹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告诉本相。”
郑檀逼近他,咫尺相对的距离,“我要她。我要堂堂正正的送我父亲入祖陵。我要大崇欠我父女的,还给我。”
话说的平静,沈高澹却惧了。
“兵权在我手上,你做不到太多。”他否定道。
郑檀欣喜。就此,沈高澹的裂缝,她瞧见了。
“湘南你本可以去接管的,殿下也在那里,丞相都知道,为何又不去呢。”她说罢,顿了顿,“你不敢。”
人这一辈子,都是在赌。她郑檀有幸,赢过了这一回。
湘南封禁,疫病虽有解法,他却不敢亲自前去。京都局势下,崇帝对他也必有提防。
没料想,沈高澹竟道:“崇帝无能至极,若你能定下百姓之怨,湘南六城,往后做你的封地,也无不可。”
这话,委实让人发笑!
“哈哈哈,早知道沈相有意皇位,忌惮我国公府就是因此吧。不过啊,沈相如此秉性,我郑檀明白的很,不用这般骗孩童的伎俩来对我用。”
沈高澹与她近着相对,鼻腔内被血腥气覆盖,闻得久了,升起厌恶。
这人当真是个女人吗。女人怎么会不怕痛,女人又怎么敢这样子和自己说话......
“好。”沈高澹应下这话,“什么时候咸铭公主回来了,你的父亲便什么能够入土为安。这是我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
“你我两家的恩怨,与殿下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咸铭公主可是你的女人。她又是皇家人,回宫就是回家。陛下想女儿了,就想要公主回宫,他已派人去了,你阻不了。”
他退开一步,掩住口鼻,将郑檀身上的血腥气挡在外面,眼中毫不遮掩厌恶。
“本相可容得你送郑乾之入陵,这消息迟早也会传出去。但咸铭必须回宫里去。你是一只狼,我得留个防备吧。”
“什么时候殿下回来了,郑乾之就能入土了。”
郑檀闷声先是不应他的话,身体颤抖发硬。
后字字泣血,“不要用她......”
“你怯懦成这般,连守着父亲的尸体下葬都做不到,还指望什么呢?那咸姳公主跟着你,有什么好处。她那身子是能跟你经得起追杀,还是能跟你一起过风餐露宿的生活?蠢东西。这已是你最好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