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一朵绣球,这分明就是一个世界。
微如沙砾的房子、细如发丝的宝塔、一粒芝麻便是百亩良田、一颗琥珀便是一汪大明湖、而往来的人们,比牛毫发梢还要细小,音容笑貌,却依稀可辨。
这世界上该有的一切,绣球上也都有。每个房子、每个人物的末端都有一根蛛丝缠绕,使他们的根最后可以交织在一起。
不细看还以为是镂空雕刻,仔细看才发现在表面上那层人物山水的下面,还有一层故事,然后故事的下面,依旧是故事。无穷无尽、如轮回般往复。
于是平安开始看这绣球上的故事。
银线拉丝而成的垂柳静静映在琥珀做成的湖畔。岸边教坊林立,儿女如织。才子和佳人对唱,书生与歌姬折柳。风声过,喧嚣仿佛涌入耳中。
湖的对面是来此买卖的商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再向远处,是八百里大好山川,山川上零散两三寺庙。
过了山,又是一座城。少了几分妖娆、多了几分大气。朱红栏杆、翠绿琉璃。邻家随意栽着几株牡丹,一抹绛色、笑靥群芳,想来不是长安便是洛阳。
城的东边是一处渡口,倘若乘舟,便是烟花三月下了扬州。
城西十里长亭,天高云淡,又是离别折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