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着脸扯了一下胳膊,将手从乌金铁骑手里拽出来,而后重重地朝前迈了两步。
“陛下!”身后的人又想抓住他,被他一抬手制止了。
怒气虽然略微压住了一些,但他依旧说不出什么话。
真实得近乎有些灼人的热浪再度扑打在他脸上,他阴沉着脸,在粗重的喘气声中,干脆地把整条手臂都伸进了火里。
身后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
奥斯维德甚至在火里呆了一会儿才把手臂抽回来,他冷冷地看了两眼,抬起来冲众人示意了一下,沉声道:“假火。”
这火根本烧不死人,尽管看起来很可怖,且热浪滚滚。
奥斯维德几乎毫不犹豫大步走进了火海里,他在一片猩红的火舌中逡巡片刻,却始终没有摸到任何类似入口的东西。
仿佛是为了印证皇帝的猜想,这场大火来的突然,去得也突然,几乎转眼间就收了声势,火舌由高变矮,很快便消失了。而当大火褪去之后,原本立在那处的荆棘高墙依旧枝桠朝天,上面缠绕着的藤茎也依旧阔叶层层,一片焦枯的都没有,好像刚才的大火全是众人的臆想一样。
而刚才的大火唯一残留下来的,就是那些若隐若现忽远忽近的嚎叫声,幽灵般让人直冒鸡皮疙瘩。
奥斯维德带着满身低气压扫了一眼荆棘墙,却发现根本找不到任何入口的痕迹,更别说凯文的影子了。他眼里充盈的血丝在慢慢褪去,眼神却依旧森寒得让人不敢开口也不敢靠近。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狠狠踢了一脚方碑。
“砰——”
被掘了大半的铜质方碑彻底从泥土里飞了出来,重重地撞在荆棘墙上,又滚落回地面,横斜着倒在那里。
众人一缩脖子,噤若寒蝉。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试图出声提醒:“陛下,那个地碑……上下两截颜色不太一样。”
奥斯维德阖了一下眼睛,又缓缓睁开,粗重的呼吸很快平缓下来,就好像强行把怒意从表面压进了内里,他走到方碑前蹲下身,伸手在方碑表面摸了一下。
正如刚才那个乌金铁骑所说,这方碑上下半边颜色和锈蚀程度都有明显的分界。奥斯维德这才想起来,刚才竖立着的方碑确实跟之前所见的不太一样,似乎被人挖开了一层厚土。
除了刚才消失的凯文,不会有别人了。
他好好的不会闲着没事来挖这块碑,除非这碑上有跟入口相关的信息,就在被土层掩住的下半面……
“灯。”奥斯维德头也不回地冲后面伸手道。
一名军将愣了一下,将临时拎过来的虫灯递给了皇帝。
奥斯维德拎着虫灯贴着方碑的表面仔仔细细地照了一圈——新挖出来的那半面锈蚀得特别厉害,几乎看不出字的痕迹。他顾不得嫌弃上面还沾着的一层浮泥,干脆地伸手摸了上去。
手指尖反复在那面摸了好一会儿,终于摸到断断续续的一句话:除非……开路……否则墓门永世……
奥斯维德皱起了眉,脸色更难看了:偏偏关键词快被锈没了!
“永世”后面的靠猜也能猜出来是“不开”,可“开路”前面和后面的词就没法靠猜了。
他不信邪地反复摸着那块地方,摸到指尖近乎麻木的时候,他突然摸到了一点儿若有似无的痕迹。
“亡灵!”奥斯维德终于摸出了“开路”前面的部分。
完整的意思是“除非亡灵开路”?那么亡灵又该从哪儿来……
就在他思索着的时候,那些仿佛来自于地底深处的若隐若现的嚎叫再次传进了他的耳中。
难道——
奥斯维德视线落在荆棘丛前面的泥地上,而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来,冲身后的人吩咐道:“其他人呢?都醒了没?去把人全都叫过来。”
两名军将应了一声,匆匆沿着小路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