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可是坑臣不浅!
乾清宫内,弘治帝勉强用了小半碗清汤,再也用不下。
“陛下,您多少再用些。这汤是奴婢亲自盯着熬的,里面有太医的方子。”
“撤了吧。”
弘治帝摆摆手。宁瑾无法,只得唤来伺候御膳的中官,将原封不动的碗碟撤下。
“牟斌可有消息送回?”
“回陛下,尚未。只东厂上禀,半个时辰前,杨编修出了大理寺,去了承天门指挥千户所。”
弘治帝微顿,难得笑了。
“好。”
“陛下?”
“无事。让扶老伴到文华殿传朕口谕,弘文馆讲习暂停,半月后再开。”
“奴婢斗胆,若是太子殿下问起?”
“若太子问起,便让他来见朕。”
“是。”
扶安领命离开之后,弘治帝撑着坐直了些,对宁瑾道:“朕写一道密旨,待朕万年之后,你亲自交给太子,颁于朝上。”
“陛下龙体渐有起色……”
“宁老伴,朕自知大限将至,总不过是这几日。能撑到今时,已是祖宗庇佑。”弘治帝道,“为朕磨墨吧。”
“奴婢遵命。”
弘治帝已有七日不上朝,朱厚照经杨瓒点播,重拾孝经,日日在内阁观政,御前问安,渐有长进。
对此,弘治帝既感欣慰,又觉不舍。
若是老天再给他十年,哪怕五年,他都能安心将社稷交与太子,安然长逝,无愧于历代先皇。
可惜啊!
只盼杨瓒莫要辜负他的期望,能辅佐太子,扛鼎江山,成就一代明君贤臣。
悬腕黄绢,手指枯瘦,落下的字仍苍劲有力。
“敕翰林院编修杨瓒,睟面盎背,昂霄耸壑,班行秀出,博学宏才。有古贤之风,踔绝之能。讲习太子,日日兢兢,仁言利溥,实为庙堂伟器之才。
古云,厚栋任重,为君者当任人唯贤,拔犀擢象。
朕效先祖,选才任能,不拘年少。
擢迁杨瓒翰林侍读,授奉训大夫,兼领左谕德,讲习弘文馆。”
一道圣旨不过寥寥百余字,弘治帝却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方才书就。
“用敕命之宝。”
“是。”
宁瑾送上宝印,弘治帝亲自拿起,重重按在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