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瓒跟进暖阁,谢过赐座,摊开五指,掌心赫然躺着两粒血红的丹丸。
“是!”
盯着两粒丹药,朱厚照怒容满面,牙关紧咬。
“这些妖人谎话连篇,胆大包天,朕恨不能将其全部凌迟!”
收回手,杨瓒叹息一声。
“此事,陛下是如何得知?”
“孤……朕早先便有觉察。”
沉默片刻,朱厚照面上闪过戚色,低声道:“父皇久病不起,太医院束手无策。可每次朕请安,父皇的气色都很好。朕觉得奇怪,父皇只说见到朕便觉得舒畅,气色自然就好……”
话到中途,朱厚照已是语带哽咽。
“朕后悔……有前朝之事,朕早该想到……朕后悔!”
朱厚照再说不下去,坐在椅上,当场哭了起来。哭声中带着无尽的懊悔和悲伤,锥心泣血。
“朕要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朕要将害父皇的人一个个找出来,千刀万剐!”
杨瓒没有出声。
他几乎可以肯定,朱厚照话中的“他们”,绝不只几个僧人道士。
唏嘘之后,杨瓒开始皱眉。
处置僧人道士也好,追究背后之人也罢,愤怒悲伤都可以理解,却不是随意罢朝的理由。
登基第二天就不上朝,满朝文武的反应,杨瓒都看在眼里,忧心更甚往日。
无论如何,必须劝服朱厚照,想算账不是问题,早朝必须上。不能再予群臣留下“任性”,“怠政”的印象。
一味率性而为,不顾后果,无论本意为何,都难为朝臣理解,他今后的路定会越来越难走。甚者,早晚有一天,会同内阁六部产生更大的争执,发展成不可调解的矛盾。
纵然改过,也只能是一个结果,江心补漏,为时已晚。
“陛下,此事可交由锦衣卫和东厂详查。”
弘治帝服用丹药之事,阁臣和六部九卿怕都知晓。然要处置这些人,却不能通过刑部大理寺。
自秦皇汉武,丹药就同求仙脱不开关系。
经有有心的人口,世人不会想天子病入膏肓,服用丹药只为拖延时日。多会以为天子聚集僧道炼制丹药,是求仙问道,沉迷于“长生不老”。到头来,必将损伤一世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