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从未想到身体的疼痛会叫人如此的生不如死!
我恨不得把牙龈咬碎来舒缓那过度的痛感。伤口比我预想的严重,没多时血已把我的裤管染红,在灯火摇曳中红艳艳的触目惊心。
我知道必须先止血,但麻烦的是,止血需把插入的玻璃碎片□□,可是别说拔,稍稍碰一下我都要倒抽口凉气,冷汗直冒。
这时的自己反而没有流泪,也许是潜在的意志力激发了我内心深处的韧性。比小腿更可怖的是内心:苍凉、凄惨、冰冷、伤心,绝望,浓烈如火地铺开一地……
我不想走入那灯火通明的对岸,仅为一点点倔强和尊严。但是想逃出去,却又不可能,腿沉甸甸,连带整个身心都绵软无力,失去生机。
一阵风呜呜刮过。我猛然打了一个冷颤,本能地抓握大门来控制自己沉重的身体,用力地摇头排斥远处的嘈杂,似乎是在潜意识中挽留将要远去的灵魂。
我想,他们马上要找来了。
眼中模糊着几个人的身影在火光中摇曳,场景渐渐明晰起来。我听见一声悲鸣:“彤!”
子衿跑过来抱住我,泪,终于不争气的掉落。
她捧住我的头,颤抖地说:“彤,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吗!”
我费力才看进她的脸,焦距却迟迟无法对上。眼前依稀是一双焦急的眸子,在我面前,滑过、滑过……
子衿把我抱在怀里:“彤,你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对不起,对不起……”
旁边越来越吵,然后我被人架起来送到车上,我的手没能留住那个人的体温,有人阻止了她上车。
我被带到医院。听见医生说差一点点就割断动脉。打了má • zuì。
后来人事不知。
等我醒来的时候,腿部完全没有知觉,拼命坐起来一摸:呼,腿还在。
“彤?”
我看见子衿。
她急忙过来,焦急关切的目光:“要喝水?”
我没做反应,她还是倒了水,递到我身旁。我的喉咙确实干燥,却没有接过她给的水。
“怎么,不想喝?你哪不舒服吗?”她的神情疲惫,却高度紧张着我。
“我想回家。”
“我知道我知道,等你腿好了我们就回家,好吗?”语气像哄个小孩子。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进来多久了?”
“你昨天下午送过来,现在是晚上。”她坐在我床旁的椅子上,握住我的手,说:“对不起彤,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受伤,如果我知道……”
我摇摇头:“子衿,我想回家,我明天能走吗?”
“医生说你要住院治疗。我已跟你家人说你在港考察项目,会晚些回去。这些事不用担心,你只需安心养伤”
“我想回去。”没有任何温度地说。
子衿静默,然后试探地问:“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我想自嘲一笑,但是没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