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在家休养了半个多月,大竹有事没事的往我这跑,和Kenzie的感情日渐深厚。Kenzie不知道我喜欢女人,只知道我失恋了,也不多说什么,却格外照顾起我的饮食。
我在大病初愈后,决定请她去外面吃饭,一来感谢她这些日子的照顾;二来联络一下感情。据大竹说,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儿,值得深交。我想了想,正是她的出现,唤醒了我对外面世界的探知欲,不然在哪儿窝着都还不知道呢。可以说,是她带来了我想要改变的契机,让我接触这广阔的天地。
当晚,我和Kenzie约好在她打工的中餐馆汇合,随行的当然还有爱凑热闹的大竹。
我点了一桌子菜,和一瓶红酒。Kenzie坐下来深吸口气,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终于不用跑堂,自己坐下来吃了。”
大竹抱怨道:“你们老板真不怎么样,请假还要摆脸色。”
Kenzie回头望了老板一眼,为她开脱:“她也挺不容易的,老公前年携款跑了,餐馆都是她一个人在支撑。她看起来严肃,其实私下里可以开玩笑的。”
我也望向那个30多岁看不出太多沧桑感的女人。其实坚强的人随处可见,生活的磨难不能压垮一个人,只有自己才能摧毁自己。
大竹见我神游太虚,以为我又在为情感伤,咳了一声,大声叫:“开饭啦,开动!”
其实我没她想的那么脆弱。不能说子衿对我影响不大,但创业失败的沮丧对我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我在床上总结了我工作这几年的得失,发现大部分时间都在茫然无序中度过,最大的成长阶段是在RU当副总那段时间,令我知道了拼搏的意义,和解决问题的方法。现在,我面临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怎么开创自己的事业?这在之前是没有的。
正想着,大竹已经在和Kenzie聊开了。
我发现大竹很喜欢和Kenzie讲话,Kenzie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专心致志不走心思地听,这让说者很有满足感。我听大竹说得口若悬河,菜也顾不上吃,就给她们夹菜,斟酒。
就在这时,门口卷着一阵风进来几个人。我感觉老板首先警惕起来,然后是正听得投入的Kenzie。由于我坐在Kenzie身旁,很清楚地看见她面部肌肉僵直的表情。
再转头看那几个人,已经有个男人泰山压顶似的站在Kenzie身旁,下一刻,他揪起Kenzie的头发,恶狠狠地说:“李呢,李去了哪里!”
餐馆立马乱了,有些顾客撒丫子狂奔,有些则有风度地留下了钱。老板脸色极其难看,我和大竹的脸色更难看。
Kenzie被拉扯着头发向后仰,眼睛惊恐地张着,眼珠在我和大竹身上定格,“你放了他们,我带你去找。”
老板和伙计们被其他人牵制着,无法动弹。那男人看了我和大竹一眼,不屑一顾的样子,对我们说:“你们报警,她就没命。”意思是我们可以走。
我看见大竹吓得脸色青白,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很镇定。直觉告诉我,Kenzie的男朋友惹了这些人,因为我偶然听见她叫她男朋友李XX,是个中国人(是不是tái • wān人不知道)。我又联想到上次Kenzie受伤,估计也是拜她的男友所赐。
所以我不能让Kenzie落到他们手里,重复发生上次的流血事件,我预感这次会比上次更糟。何况Kenzie现在是我的朋友,我有必要营救她,而不是自己一走了之。
有人说你可以出去叫警察,但我分析了下形势,估计我俩前脚走,壮汉后脚就会逼迫Kenzie交出她李姓男友的地址,并且押她去寻找。等警察赶到,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我瞄了瞄周围,堵住老板和伙计们的人是3个,面相一看就不是拿主意的,显然是面前这位壮汉的跟班。离我们50米左右的距离。
我又扫了一眼我们的身后,心顿时一亮!
我们身后也是50米处,有一条走廊直通向后门,而后门现在是敞开的,我已看见门上长长的门栓。
我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拟了一遍行动方案:我先拿桌子上的酒瓶砸向壮汉,把壮汉撂倒之后,带着大竹和Kenzie飞跑到后门,从外面搭上门拴,以保证几个壮汉手下不能继续追赶。而老板和伙计们也不用多虑,他们大概是5个人,人多势众,见贼王被撂倒,几个跟班又成不了气候,一起拿下他们就算没把握,逃跑的把握还是有的。
短短几秒,我的思考一气呵成。眼睛开始死死盯着面前的红酒。
眼见壮汉就要把Kenzie拉扯走,我抬起手,朝着酒瓶的方向伸过去——
‘don'tmove!’一声大喝!
只见老板娘,哦不,是老板,手里不知何时端了把□□。站在那里咆哮道:‘handsoveryourhead!’壮汉吓得不敢动,我赶紧趁机拉过Kenzie和大竹靠后。
情势急转,闯入者在□□的威力下都吓得蹲在地上,因为看老板那架势,仿佛随时会准备开火!
局势似乎被控制住了,大竹开始猛拍胸脯,一脸惊魂未定。
Kenzie脸色铁青,也吓得不轻。
还没等我们喘口气,就是我没怎么放心上的跟班中的一个,一眨眼的瞬间,竟然倏然暴起,用胳膊肘把老板撞倒在地!
大竹尖叫了一声,Kenzie身子僵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这里说一下我,我实在搞不懂我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还是在关键时刻天生就比较沉得住气?也许是被子衿折磨出来一个钢铁般意志的我,开玩笑的。后来想想,可能是那次去秦玫别墅,比这次事情更惊险,一回生二回熟不再那么怕了;也因为,这次的“歹徒”手里既没有枪,也没带刀,就是眼前最凶狠的壮汉,也是口里嚼着口香糖,不像个暴虐份子。
总之,事情发生的瞬间,我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按照原定计划,拽着大竹和Kenzie跑去了后门,俩人先是由于惯性被我拖着跑,后来意识到我的意图,开始发力狂奔!
当我们来到后门,用力把厚重的门关上,并上好门栓的时候,前面似乎没有传来什么动静。我们仨开始在街上奔跑,耳畔生风!直到跑得腿也软了,我们才停下来。
我心脏不好,突然过度的运动让我严重供血不足,我掏出手机递给Kenzie,示意她报警。当Kenzie按键的时候,我和大竹耳朵竖起来,眼睛睁得滚圆观察周围,见他们并没有追来,才稍稍放下心。
Kenzie按了几下,又把手机还给我,眼里淌着泪水:“对不起,我不能报警。”
大竹喊道:“你疯了!他们不会饶了你的。”
Kenzie楚楚可怜地瞅着我,一边摇头一边说:“李是我男朋友,他去dǔ • bó问他们借了钱。我要是报警,他们不会放过他的。他们是飞车党,很有势力的。”
我说:“但是你不报警也许事情会更糟。”
Kenzie哽咽地说:“不,我报过,就是上次。结果就是被他们打破头。”
我和大竹听到这里也无话可说了。
我突然想起我的包忘记拿。还好出来的时候觉得路不远,只带了手包,里面有公交卡和一些钱,另外,还有我的名片……
我心里一黯,那是我辞职之后为了卖编织篮联系业务特意印的名片,上面的联系住址是现在的住宅地址。
我紧张地说:“看来必须报警了,我名片如果被他们看到,咱们的住处就不安全了。”
Kenzie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们也许现在就去了!”
“不行必须报警!那些人如果还在餐馆,不知道老板他们会不会受牵连。”电视里经常演的,反抗者经常会惹怒歹徒进而受到过激报复。越想越担心老板他们的安慰,我把手机拿过来,果断按了911……
后来我们去警署笔录,才知晓我们逃走后那些人也开溜了,怕我们带警察来。
老板跟我们一起,冷着脸。她和Kenzie单独谈了会儿话,Kenzie回来无奈地说:“被炒了鱿鱼。”我觉得这也在所难免,她那么辛苦维持的生意,出了这种事肯定火大。但Kenzie给她做了那么久,在困难的时候就算不伸出援手,也不能把责任都推给她去承担。只能说,个人顾个人,没有温情可言的人太多了。
等我们回到住处,已经是凌晨一两点。大竹在临睡前跟我说:“你觉得Kenzie可怜么?”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她说:“她为她男朋友爆头哎,太不可思议了!那个男人值得她这么做么?把她女人推在前面头破血流遭人劫持,自己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哼,我觉得不值!”
我笑笑:“我们外人只能看见表象而已,很多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我觉得你不要和她住在一起了,搬到我那去住吧?这里太危险了。她招惹的那些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再说吧。我那小破皮包公司注册在这儿了,转地方挺麻烦的。”其实我想的是,既然把她当朋友,就不能在她有难时离她而去。发生这些事,她一定很害怕。
警察没事就来附近转悠,渐渐的也不再来了。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后来还有更加凶险的后续,而且还是报应在我头上。
我决心再次创业。
经过上次的教训,我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市调,资料堆了满满一摞。最后觉得万无一失,才开始行动。
具体是我看上了一款国内的食品,为此我特意找来我国内做进出口生意的朋友来咨询,他告诉我相关规定,以及注意事项。并且委托一家他推荐的进出口公司做报关业务。万事俱备之后,我进了货。
等货的时候,我简直可以用心急如焚来形容。几乎向所有叫的上来的中外神仙们祈祷,希望这次千万千万不能出问题!
好不容易盼来货物到港,到港那天我记得下着小雨,我右眼皮一直跳,我的伙计们(我雇了两个大学毕业生当伙计,一个黑种人,一个黄种人)翘首以盼,而我感觉不太妙,忧心忡忡起来。
谁知直觉果然应验。我的食品里被查出有牛油成分,而牛油在美国是不许从中国进口的。勒令就地销毁。
我彻底傻了眼!先去找了那家委托公司,对方还算有诚信,表示一切损失由他们承担。但是我的仓储费却因为拖延而付诸东流了。
国内的食品公司也真是靠谱,马上供应了一批没有牛油成分的新产品。几番周折下来,我顺利找到了买家,又由于前期调查充分,找准了定位,后来果然供不应求,订单纷至沓来。最后,我需要购买一辆公司的物流车了。
具体细节不再多说,总之我在艰难中迈出了第一步,虽然资金一直是捉襟见肘,只能不断地缩减开支。还好我在RU跟子衿学到不少东西,其中就有缺乏资金时,应该怎样分清主次,把钱用在刀刃上。
于是,在新货物运来时,因为比预计数量多(没从洛杉矶卸货),需要的物流费超出预算。我决定先去卸货地点,把货物装上车,穿越拉斯维加斯,运到洛杉矶。这个办法是最省钱的,而且还能因为节省了大部分物流费而小赚一笔。
我认为相当值得。
两个精神头十足的下属主动请缨,可是我怎么都不放心,让他们留守公司(租了个写字楼小间)自己打点行装,开着大卡车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