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三亚。
对于它最早的认知是来自于苏轼的一句——“九死南荒吾不悔,兹游奇绝冠平生。”再就是支离破碎的信息堆砌起来的。所以,当依稀的曙光洒耀在这片迷人的大地时,我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见的是一望无涯的大海……“快看,那么一大片海!”我兴奋地。
子衿只是歪了头看一眼,便垂睫含笑道:“在美国还没看够么。”
那怎么一样。
那时候的心境,再美丽的景色也难以入眼、入心。虽然现在的心情追究起来也不见得轻松,但却有挚爱之人在身旁,可以一同分享,一起陶醉,想来必是极其美妙的一件事。
“子衿,别睡了。陪我看看海。”我摇着她,央求道。
子衿半眯起眼,侧脸向飞机窗口,一轮红日映照下,她半个身子都笼在阳光里,从头发到睫毛都像洒了层金粉,镀得不染纤尘,灿若明霞,宝润如玉,恍如神妃仙子似的。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面对这绝代色、倾城姿,任谁也成了呆子傻子,只懂怔怔去看,去看……直到某人欣赏完景色,回望我时,眉睫荫掩着眼底一抹浅笑:“傻兮兮的,在想什么?”
我这才回过神来,臊得不行,忙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就……大海挺好看的。”
“是么。你这么喜欢,到时一定要去海边走走。”语气似是漫不经心。
此时我被刚才的画面震慑得魂魄不得归位,又见她矜冷地不再睬我,心猿意马难以自持……说白了就是有点想耍流氓,呃。
我左看右看,觉得没人注意我们这里,就慢慢靠近子衿说:“那什么,你是不是换香水了?我闻闻……”也不管她是不是答应,就对准她脖颈那抹茭白而去,直到整只头都埋到里面,我已经感觉自己大脑快缺氧了。
看来耍流氓也要有过高的心理素质……
奇迹的是,她并没有抗拒,而是侧靠着窗口和椅背留给我一个夹角的空间,这样我偷香也不会让人看见。真是太体贴人的心意了,我乐道。
于是我便大胆起来,两只胳膊夹紧她的小细腰,让她软软的身子贴合着我。脸还贴在她锁骨上面那片柔软的弯里,女人特有的味道让我迷失,也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可是心里再怎么豪迈,也不能真的就明目张胆做出来。只能拱啊拱的,丝毫不能抵消心头和身体那份燥意。问题是今天子衿尤其乖顺,竟然也由着我的性子胡闹。这女人一旦温柔起来,就能把你宠上天。
我的气息有丝凌乱,哼哼唧唧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才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心爱的人就在身边,你已经被撩拨得神经错乱,却能碰能动就是不能吃……你说你想不想撞墙?反正我想。
我觉得子衿她一定是成心故意的,因为当我觉得已经最大限度地把豆腐吃,其实却什么都没吃着,郁郁寡欢地抬起头来时,正看见她一张戏狭的笑脸。
“子衿……”我撒娇道。说起撒娇,我和子衿相爱相杀了三年,还是近来发现她很吃这套。令人遗憾的是,我常撒娇的对象却不是她,而是我姐。我姐以一个大姐姐疼小妹妹的姿态自居,不自觉地,我就会很想撒娇讨些好处,至少可以免去几次洗碗扫地的家务劳动。不过如果和子衿过日子,我绝对不会撒娇不做家务。她只乖乖做她的女王,自有俯首帖耳的黄小犬在旁伺候。
子衿那娴静柔美的脸庞泛起甜甜的笑意:“嗯?”
“子衿,我们下了飞机是直接回酒店么?”我现在只关心这个,让那片美丽的大海见鬼去吧。
她还侧头认真想了想:“应该是先去放东西,然后由东家带咱们去吃午饭。下午要去亚龙湾。”
我心情一下子灰暗下来:“这么说我们没有什么时间单独相处了?”
她又笑了,看来已洞察出对面这傻孩子的内心世界:“晚上可以啊。”
我灰心丧气地又把自己的头靠在她锁骨上面:“等不及了……”这句话一出口我脸就红了,有点难堪。再次感叹自己的脸红功力,就没一点长进。
谁知子衿却云淡风轻地说:“没有耐性。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
是啊,我不禁遥想——我俩相隔十年才再次见面,即使擦肩而过,也终会再相会。
尘世烟云,浮光掠影,只一面便拉开了一个轮回的序幕。其实仔细想想,她这一路上,趟过去多少饱满的爱的花蕾,却还是会记得十年前青涩时候的我。这难道不是冥冥中早已经注定的了?
也因此,她这句话让我心里格外受惠,觉得太对了!但随之又自责起来,对她说:“子衿我对不起你。原来总是误会你。以为你什么都不和我说,就是不爱我……”我想过所有可能,唯独没想过她会背负这么巨大的苦衷。而我那时候又不争气,除了坚守着一份爱意,其他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总是自卑、缺乏爱的勇气。更甚者,对这份迟了十年的爱不够珍惜,缺乏起码的信任。
子衿摇摇头,温柔地摩挲着我的鬓角,说:“也许我早该告诉你,可能很多事就不会发生。对你的病我始终充满愧疚。可又拗不过自己的骄傲。我想过在你面前卸下所有的心防,可是有些东西成为习惯,真的很难去更改。”她复又把头靠在我肩上,说:“我还没有完全学会,让你分担我的忧愁苦恼,因为总是想让你看到我坚强的一面。”
我鼻子有些泛酸,感动于她能够这么坦诚地与我分享心事。这在原来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我喜欢这样的子衿,就这么在我怀里说些交底、贴己的话。两颗心熨帖在一起,徜徉在暖暖的情怀中。
下了飞机,早有几个人在出口候着。
接我们的人是南海项目的一个负责人,大概四五十岁年纪,看见子衿初始就两眼发直,好在握手及以后都规规矩矩的,才没令我反感。子衿叫他王叔,我也跟着这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