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的尾音轻轻上扬,梁境生低头看她,反问道:“难道不是?”
“……”
林闻笛表情一顿,眼睛先是睁大,随后又弯成月牙,笑得开心,连说了好几个“是”。
看上去刚才那句“诬陷”对她很受用。
事实上也是如此。
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梁境生和她开玩笑了。
等俩人重新在草原上转悠的时候,林闻笛不再自顾自地往前走,话也明显变得多起来。
一会儿介绍着附近的山脉,一会儿东瞧瞧西望望,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妹妹的身影,结果因为一心二用,没注意脚下的石头,差点被绊倒。
幸好梁境生及时扶住。
等她站稳,他也没有松手,看出了她的想法,却没有顺她的意,反而牵着她朝远离马场的方向走去。
林闻笛一脸茫然。
又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袁震不会欺负你妹妹,你不用担心她。”
被这么一说,林闻笛才发现自己又习惯性地担心林闻弦了。
她吐吐舌头,小小解释了一下:“第一次当甩手掌柜,还有点不太习惯。”
只是这爱照顾人的势头好不容易压下去,眨眼的工夫,又从其他地方钻出来。
说完,她想接过梁境生手里的伞,出一会儿力。
结果当然是失败。
于是她只能叮嘱道:“如果你走累了,一定要记得给我说,千万别硬撑。”
这话她今天已经说了三次,以不同的形式。
可她似乎浑然不知,依然不厌其烦地反复确认他的身体状况。
这种被她在乎的感觉很好。
好到梁境生只想永久地独自占有。
沉默了一息,他没有回应,只是微敛神色,轻轻叹道:“如果我没来,你应该会玩得更尽兴。”
林闻笛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想让她抛开身上的责任感,好好享受这次的旅程。
这让林闻笛想起他告诉她不用那么懂事的那晚。
因为“喜欢瞎操心”大概也是“懂事”的连锁反应之一。
不过和上次相反的是,这次她的想法明确。
她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反而乐在其中,认真回道:“可是,我喜欢照顾你们啊。真的!”
本来“你们”里面只包含了妹妹和他。
可话音刚落,林闻笛不小心看见了不远处的侯亭。
只见她跟在严寒身后,好像在说什么好玩的事,脸上笑容明媚。
就算严寒一句话都不回应,就算他挣脱开她牵他的手,她也不生气,反倒笑得更开心。
一时间,林闻笛生出不少感慨,难得在侯亭脸上找到和年龄相符的表情。
而她竟然为此感到欣慰。
赋予每个人快乐的权利,这大概就是爱情的伟大之处。
林闻笛莫名受到感染。
于是她暂时把“侯亭”也划入“你们”的范围里,收回视线,仰头看梁境生,提议道:“可不可以让严寒别跟着我们了?感觉怪怪的,好像我会对你做什么坏事一样。我想和你单独逛逛。”
小姑娘有双一尘不染的眼睛,藏不住她的小心思。
梁境生看得一清二楚,知道最后一句话不过是她骗他支开严寒的借口。
可他还是上当了。
因为这个借口太过动听。
然而虚假的事物总是短暂。
很快,林闻笛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说是想和他单独逛逛,其实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侯亭和严寒身上。
一路上,时不时悄悄回头看一看,等确定严寒真的没有跟上来,被侯亭拉着去了其他地方,她才结束偷看,表情放松下来。
这些小动作被梁境生尽收眼底。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平稳的声线也听不出喜怒,只低声问她:“为什么帮她。”
闻言,林闻笛满眼诧异地望着他。
她就这么藏不住事么,怎么一眼就被看出来了呢。
她又脸红了。
这次是因为小心思被揭穿。
不过林闻笛没有隐瞒真实想法,挠挠额头,坦承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爱多管闲事,也可能是觉得侯亭好像很喜欢严寒,看上去挺让人心疼的,所以想要帮帮她吧。”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奇妙。
即使是现在,林闻笛对侯亭依然谈不上喜欢,却会因为对方那双只为严寒亮起的眼睛而心疼她,忍不住想帮她一把。
这种莫名其妙产生的怜悯就像她第一次见到梁境生。
不同的是,直到现在,她似乎也没有找到那束能点亮他眼睛的光。
而在这番不确定的理由里,梁境生只听见了“心疼”两个字。
这是一个包含强烈个人感情的词。
却用在了一个和她甚至算不上朋友的人身上。
梁境生垂着眼,唇角浮起一点笑,提出另一种可能:“如果你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