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川终于下定决心,离开!
一切终于发生了变化,赵庸开始留意他们休息的每一个地方,开始不按照地图行走,他在挑选,为自己的王座挑选一个位置。
再没有人提起过军区的事情,没有人敢提前,他们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抵达,赵庸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烧掉了地图。他不能去,也不敢去,那里迎接他得只有法律的审判。
绵羊群里突然出现了一只狼王,气氛免得诡异了,他们都害怕自己会成为被吃掉的那一个,连吃草也变得小心翼翼。
“你应该可以待在里面的吧。”冯幸川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女人,她看向幸川的目光仇视极了,不像看向赵庸,只有些畏惧,甚至连愤怒也不敢。
“他害怕,不敢让我待在里面。”方蝉衣冷冷地说道,语气里见不得半点温度,好像整个人都是冷的。
“天转凉了,外面冷。”冯幸川把破旧衣服裹紧,低声嘀咕。靠在墙角的一边,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睡去了,还是在思索。“别再感冒咳嗽了,人家觉得你得了什么病,该把你踢出队伍了。”
“为什么要害我们?”方蝉衣没做理会,挑了个稍远的位置,坐下。
“我没想害任何人过,我困了,睡去了。”冯幸川喃喃自语,他伸出手遮着自己的脸庞,好像再用这种简单的方式掩饰真正的心迹。
那个梦并不长,一直在循环着,柳华一遍遍的摇醒自己,重复着那天晚上和自己的对话。
“我带你离开!我带你离开……”冯幸川想问他些什么,但总是不知如何开口,他得眼睛变得沉重,像是有道极其刺眼的光照射他,不让他睁开眼睛,模糊他的视线,不让他看清面前柳华的身影。
“冯幸川,你究竟为什么而活着。”
“带我离开!”他猛的坐起身,从睡梦中惊醒的,大喊道,随后楞在原地许久才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在不远处,方蝉衣不知从哪找了块锋利的石头握在手上,那尖锐的芒正对着幸川。
显然,她也被惊的不轻。
上一次在午夜惊醒,正是柳华要带自己离开。这也许真的是个好时间,厚重得云层把月亮大多数的光芒笼罩起来,黑漆漆的夜晚压在整个世界上。这是个时机,一个逃亡的时机。
脑子里很乱,有两个柳华模样的小人在对话,在争吵。他们自顾自的说着各自的话语,一个劝解自己离开,另一个则顶着一身的伤问着自己为什么活。
“冯幸川!你也该活一次了!”一声怒吼钻入头脑,这绝不是幸川臆想的声音,而是实实在在的来自柳华的怒吼,跳出他思维外的怒吼,震得幸川一阵发懵。
“你想离开吗?”他把头转向右边问道,即使方蝉衣在自己的左边。
“你在问我吗?还是再问你自己。”方蝉衣说。
“你想离开吗?”冯幸川自顾自的问道,他点了点头,又把脑袋转向方蝉衣的方向,原模原样的问了一遍。
“想!没人想和恶魔共舞,但我凭什么信任你,如果不是你,黄柏他们俩也不会死。”话说到这,方蝉衣眼角又泛起了泪光,黄柏死去的模样在她脑海里如何也挥之不去。“从那一刻起,我就把自己当一个死人了。”
“至亲挚友死去的感觉,非常不好受,我能明白你。”幸川说,亲人和朋友的面孔一遍遍的从他脑海里划过,还有柳华,那些死去的人,究竟是去了天堂还是地狱。“但,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活着。”
“我有时候真觉得你是个疯子,傻子,瘸子。”方蝉衣把手里的石头放在一边,看向面前那个呆愣在原地的人儿。“可有时候看向你的眼睛,我也形容不上来,但总有些别人没有的东西在里面。”
冯鑫川依旧接不上话,类似的话语柳华也对自己说过。那个眼睛里有光的人。
“你害死他们,所以我没法再跟你走。这已经成了我心里的一堵墙,一堵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