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头看他嘀嘀咕咕的,净说些叫人听不懂的话,便一言以蔽之,概括道:“神经病。”
在监察机构里疯了的异能者有不少,这些人最后往往被运上隔离室,不知所踪。
白安忆曾向“主理人”打听过他们的去向,回答则是记录簿上的又一道记号。
或许是因为白安忆格外难搞,他的“主理人”格外厌恶他,甚至是有意针对,延长了他的□□日期,理由是他“没有诚心接受改造”。
后期,白安忆也老实了一些,学会了用沉默对人,只用心去反抗。
时间就算过得再苦,好歹也是一分一秒流逝了去。
他的□□之期,总算要满了。
眼见一切要结束,白安忆已经不期待后半生的自由,只希望导师能够为他说情,让他能够留在实验室里继续研究,哪怕只是打下手而已。
导师对待异能人的态度足够开明,应该不会……
他临睡前的这番遐想,被突然喷注入胶囊内的催·眠瓦·斯打断。
不及细想,他便沉沉睡去,沉睡去前,残留的意识只能捕捉到一丝震动。
……他们用来睡眠的“胶囊”,被人运走了。
他丝毫不知,自己竟是陷入了另一个彻头彻尾的噩梦之中。
……
池小池读取世界线的行为被无情打断。
载着他们的卡车轧上了石头,往上纵跳了一跳。
“胶囊”用钢铁头箍固定着他们的头颅,只要有细微的挪动,就会向太阳穴发出电击脉冲波,电得人眼窝发麻,头疼难耐,口水的分泌激增,甚至会控制不住地从嘴角溢出。
在颠动中,一阵疼痛的吸气此起彼伏。
另一个“胶囊”里,一名瘦削的女孩身体很轻,因此震动幅度比其他人更大。
她头痛难忍,破口大骂:“操!操!!”
颠动过后,一切重归寂静。
对面的魏十六还在等待“白安忆”的答案。
他问的“你是什么”,指的是“你的能力是什么”。
尽管还不知道他们会被运往哪里,池小池已经迅速生出了心眼:“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
在白安忆的记忆里,监察机构内严禁交流成员超过五句,被囚·禁的异能人里也有吃过几次苦头,就洗心革面,一力为监察机构做打手、渴望借此“立功”的“好犯人”。
因此,机构内常年一片静寂。有可能相处数月,也不知道对方的能力是什么。
更何况,池小池搜索遍白安忆的记忆,里面没有一个叫做“魏十六”的人。
这一车的人,他只有两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是那刚才疯狂骂娘的少女,一个是一名看上去蛮沉稳的大叔。
魏十六嘿嘿一笑:“这么警惕呀,小眼镜。”
说罢,他停止了吮吸“糖果”,把那“硬糖”咬在牙齿间,亮出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枚奇怪的24面骰子。
魏十六又把骰子含回嘴里,咬糖果似的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含混不清道:“喏,我已经展现出诚意啦。就看你……”
池小池一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镜。
魏十六一愣:“眼镜?做什么用啊?”
池小池镇定自如地和他打太极:“就和你的骰子一样的用处啊。”
魏**笑:“有心眼,我喜欢你。”
方才破口大骂的少女叫叶欢,脾气显然不很好,听到这二人叽叽咕咕,便不耐烦道:“你能不能闭嘴?”
魏十六:“不能。我为了不闭嘴,已经在那个狗屁机构里多呆了六个月了。这是很可贵的品质,你不能剥夺。”
少女:“……”
在他们二人拌嘴时,池小池再度开启了世界线的接收。
就在同时,运载着他们的车辆缓缓停下。
嗤的一声,车内的胶囊统一自动开启,束缚服也自动弹开了扣子,有新鲜的空气大股大股自外涌入,冲淡了胶囊内部内循环的机油味道。
当然,对池小池来说,这个世界里里外外,都脏得让人不忍卒睹。
……他们自由了?
距离卡车车门最近的“胶囊”里,爬下了一个满头脏辫的年轻人,他抹一抹脸,鼓起勇气,一把推开车厢后门。
金黄的阳光瞬间杀入,取代了车厢内的小灯泡,麦芒似的针*感让车中众人无不闭眼,眼睛敏感些的,还会泪流不止。
但那年轻人却满脸流着泪,喜悦地滚下了车。
是自由的空气,自由的……
他趴在滚烫的土地上,贪恋地呼吸着那被阳光翻烤出的土腥味,泪如雨下:“我自由了,我——”
他没有来得及感叹完毕,就听到头顶传来试音声:“咳,咳。听得见吗。”
池小池从卡车上探出头来,注意到还有其他十辆同样的卡车,共计十一辆,停在一片荒原之中。
荒原之上,草木生烟,但远远却能听到波涛拍岸的巨响。
池小池皱眉:“哥,这样正常吗?”
娄影同样凝眉:“不正常。”
池小池脑中的世界线,滚动着和外面几乎一模一样的播报声:
“各位异能者们,恭喜你们已经结束了初步的试练。但很遗憾,人类依旧无法信任你们,信任你们所拥有的能力。”
听到这样的话,隔壁车辆上立刻跳下人来,去检查驾驶室。
然而拉开驾驶室的门,他看到的是无人驾驶的自动设置。
“放心,你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假。”那播报声里不含一丝感情,“包括你们走出舱门、来到外面,也都是虚假的幻觉。现实中的你们,仍然躺在舱中沉睡,只是接入了一种特殊的设备而已。”
池小池反应很快。
……是那个头盔的功能?
播报声道:“你们可以把这个世界,理解为一场全息游戏。这是对你们一百零一名毕业生的侧试。参试者一共有一百零一名,全部到位,生命体征正常,可以投入使用。”
池小池耳中,响着与现实世界同步的音效。
而他眼前的空气,依旧是浑浊而沉重的。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卡仓,内里的卡片都能正常使用。
“请放心。”播报声似乎很了解他们的顾忌,“你们的能力,在这里全部能够无障碍地使用。当然,你们能力自身的限制,也是存在的。”
爬下车的魏十六仰天大喊:“你们想要做什么?”
播报声道:“你们是国家的罪人,是企图犯罪者。现在,你们是否向往自由的生活,家人的怀抱,舒适的床铺?发挥出你们全部的潜能,争取活下去吧。”
……活下去?
……什么意思?
“这个‘游戏’,关乎你们的性命。”播报声说,“如果你们在这个世界里死去,你们在现实世界中坐在‘胶囊’里的身体,也会彻底死去。”
四下里先是沉默,然后被愤怒的呼声取代。
有人大声喝骂,有人跑去拆卸“胶囊”,而面对这一切,播报声毫无反应,冷眼相待。
直到众人发狂了五分钟,渐渐安静下来,播报声才再次响起:“除了完成侧试外,任何的破坏举动,都不能让你们从这个世界中脱离。这个‘游戏’,只能由我们在确认获胜者后,再行终止。”
“请你们抬手,抚摸你们的脖子。”播报声谆谆善诱,“上面有一个项圈。放心,这个项圈只会监测你们的生命体征,以及为你们定位。它是采用特殊材料制作的,一旦强制拆卸,会向内收缩,活活勒死人的,请谨慎使用。”
“你们的右臂上……对,请撸起你们的袖子。有一块表盘,可以当做钟表和指南针,也显示着你们的详细的各项身体数据,需要时可以随时查看。当然,你们也可以按下侧面的按钮。上面会显示出你们实时的买注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