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麒如一个普通军卒般随同精锐营干起了杂活,即使劳累疲乏,但比起前两日的舍生忘死,浴血奋战,还是显得闲适了不少。
天边最后一丝金光褪去,夜色逐渐吞没大地,数不尽的火把点缀着营帐,联军军营安静的有些异常。
徐凌风站在城头眉头紧锁,他有些想不明白任琮为何一整天都不曾进攻。虽说联军损失很大,但相应的守军战损也将近五成,相比起仍然有十多万兵力的联军,几乎没有部队轮换休息的守军恐怕更艰难一些。
不趁着这个机会一鼓作气,反而给守军留出休息整备的时间,不是多此一举吗?任琮虽然屡战屡败,但并不是一个傻子,事出反常必有妖,任琮一定是在谋划着什么。只是此刻徐凌风实在没有余力派出斥候查探联军军营,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守军弓不摘弦,甲不离身,轮换着靠在女墙上休息,直至凌晨两点多,联军终于有了动静。
无数明晃晃的火把照亮整个军阵,将军战鼓擂动不休,数不清的兵卒开始前进,越过早已堵塞干涸的护城河,向沣县冲来。
守军哨位连忙吹响警戒号角,士兵们瞬间清醒,开始组织迎敌。徐凌风看着火光中隐约的兵卒身影,大致估算了一下,敌人数量依然如前几日般只有四万左右,这些兵卒除了配备云梯,竟然没有任何攻城器械协同,就像排队送死般冲了上来。
徐凌风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加强烈,他带上有些残破的金盔,高声喝道:“近卫营!精锐营!随我集结!加强警戒!弓弩手,自由射击!”
联军稀稀拉拉的箭支首先袭来,早已不复一日之前的密集强劲,守军经过一天的安然储备,回收的箭支足够应付一场大战,此时自然不再吝惜,卯足了劲还击。联军弓手很快落入下风,成片成片的倒地。
就在联军士兵顶着滚石、檑木,准备架设云梯的时候,一名校尉跌跌撞撞的冲到徐凌风身后,不顾冒血的断臂,嘶声大喊道:“将军!敌人挖掘隧道,偷袭城中!伤兵营惨遭屠戮!”
徐凌风身体摇晃了一下,迅速站稳,他明白自己疏漏在何处了。
这沣县所处的沣河东岸,自古便是沣河的冲积平原,土质松软,含水量高。之前掘土修筑土墙时,便不敢让挖掘点离土墙太近,就是因为土质原因,怕影响到土墙的根基,可见这里的土地多么适宜挖掘。
这一点小小的失误,被任琮抓住,一整天的时间没有进攻,并非他畏惧胆寒,而是在偷偷挖掘通向城内的地道!
联军兵力本就十倍于守军,碍于城墙面积,无法施展,此时中心开花,两面夹击,守军将面对双倍的敌人,并且首尾难顾!即使没有攻城器械的协助,用人头也足以堆死徐凌风的部队了。
徐凌风深吸一口气,作为主帅,他不能有丝毫动摇犹豫,必须冷静面对任何情况,战士们才能找到主心骨。
徐凌风剑眉倒竖,沉声喝道:“近卫营,精锐营!随我迎击城内敌人!不惜一切代价,堵住通道!城上战斗,交由张都督负责!拼上你的性命,也要给我守住城墙!”话音一落,徐凌风一马当先跃下城墙,向城内冲去,近卫营和精锐营仅剩的一千多人,紧随其后。
沣县之战,已到了生死存亡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