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絕熟門熟路地走進這座莊園,徑直往正堂的大廳而去。
這座莊園依山而建,占地並不廣大,但是飛檐之下氣象恢弘,格調天成。而且,恢弘大氣的屋宇也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最吸引人的是整個莊園的地面鋪滿了沿海沙灘上才能見到的白色細沙,看來別有壹番風味,與莊園中的各種花草樹木相映成趣。
高絕穿過大廳,再走出曲廊,又是壹重院落,院中寂靜沒有人聲。北面的偏廳門窗緊閉,卻隱隱有酒香透出,秋風帶過了廳前的幾片花葉。
“老高,接酒!”
話音剛落,偏廳的花窗彈開,壹個黑漆漆的東西直沖著高絕的頭部飛來。高絕耷拉著眼皮不擡頭,只是湛湛地側身避開,然後那黑漆漆的東西劃過壹條優美的弧線,沒有阻礙地落在地上,“啪”地壹聲碎裂成幾十片,醇香的味道飄滿整個中庭。
廖之遠眼看著那壹壇九年陳釀的嘉興老酒祭給了土地公公,火冒三丈地扒住窗框大吼:“不是讓妳接住嗎?妳這頭不解風情的蠢驢!”
高絕耷拉著眼皮走進偏廳,坐到桌案邊抓起壹壇喝到壹半的酒,仰頭就往嘴裏澆。說是“澆”,是因為那只抓著酒壇倒酒的大手倒得很急迫,大部分的酒沒有送進嘴裏,而是澆上了冒著青碴胡須的下巴上。半壇佳釀好酒,高絕三兩口就喝完了,也只喝到了三兩口,其余的酒漿全部奉送給了壹身黑緞圓領的長襟袍服。
把空壇子從打開的窗戶中丟出去,高絕也把自己整個人往榻上壹丟,面朝向裏側的墻壁,進入了假寐的狀態。
廖之遠揉壹揉疼得火辣辣的耳廓,再次火冒三丈地大吼道:“草!妳的腦袋讓驢給踢了?扔個破酒壇子竟然用上暗勁,妳是不是真氣多得沒處使啊?”就算他要討那壹百兩銀子的酒賬,也要坐下來好好談嘛,怎麽能壹上來就動粗呢?不過話說回來,他這個月手頭實在有點兒緊,而且,唉,自己現在還有求於他……
想到這裏,廖之遠清清嗓子,態度很溫和地對著正在面壁的高絕的後腦勺說:“高兄弟,昨天我接到閣主傳信,說妳此次揚州之行的任務超額完成,閣主他非常滿意,在信裏笑得簡直合不攏嘴!狠狠地誇獎了妳壹頓呢!對了,信中還附上了下個月妳要幹掉的人的名單,既然妳現在心情不爽,不如我念給妳聽了解解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