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女生耽美>别怕> 29、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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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1 / 2)

商厦二层里的人潮来来回回,时闻怀里搂着个比他低一头的女孩儿,当然格外吸引人视线。

江唯一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观察着时闻脸的轮廓。

他的脸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要说是长脸怪,那就完完全全是在凭着自己的美貌毫无顾忌自黑。

有点讨人嫌。

江唯一板起脸,带几分严肃地说:“你要不要换给我看看?”

时闻疑惑:“现在?”

“对,”她确定,“就现在。”

这间商厦刚开不久,从二楼到三楼都引进了几台新鲜的设备。

江唯一早就盯上了右边角落的一台,其他的KTV包间被占满,只有那台还剩余着,能够构成她和时闻的二人世界。

她拉住时闻的手过去,扫完码付完款,敲定了一个小时的练歌时长。

江唯一拿起搁置在点歌台上的话筒:“想听什么?”

时闻头也不抬,从她用来放置鞋垫的手提袋里拿出鞋垫,继而轻描淡写说:“我们不是来换鞋垫的吗?”

江唯一瞄他一眼,神情写得明明白白——你有点直。

时闻不自觉放下手中正事,稍微思考几秒:“情深深雨濛濛?”

江唯一有点疑惑:“情深深雨濛濛?”

“嗯,”时闻说,“这是我妈最喜欢的歌。”

江唯一的心脏霍然一撞,余光扫在他手里。时闻修长干净的指节里,她送的鞋垫肉眼可见做工粗糙,跟亲手缝制的程度,肯定没办法比。

兴致顿然而止,江唯一搁下话筒,小心摆正回话筒架上,闷闷说:“不唱了。”

时闻抬眼:“不唱?”

“嗯,”江唯一说,“你鞋垫也别换了。”

时闻微怔,随后快速下定论:“鞋垫回家换,我来给你唱。”

江唯一呆坐在高凳上,老实看着他的指尖在选歌界面滑动,过半晌,他拿起话筒:“情深深雨濛濛,多少楼台烟雨中,记得当初你侬我侬,车如流水马如龙…”

玻璃门外人潮来回,江唯一的思绪踌躇交错,恍然间,她只看见了时闻一个人的脸,只听得见他一个人的声音。

“天也无尽地也无穷,高楼望断情有独钟,盼过春夏和秋冬,不唱了,”时闻忽然搁下话筒,“音质不是很好。”

江唯一被鬼使神差般,不自觉拿起话筒,接上最后的高潮一句。

“盼来盼去盼不尽,天涯何处——”

“是归鸿。”

“……”时闻无言地盯住她,空气里不知觉间,有无形的沉默在发酵。

江唯一后知后觉,变得窘迫起来,脸像被热火烧滚一样。她转移话题的功力迅速:“我要去厕所!”

时闻:“……”

他从手提袋里拿出没来得及换上的鞋垫,坐高凳上,将它塞进鞋里。

长了。

不过没事,他垫上另一只,走出迷你KTV。

江唯一出来,时闻正站在门口等她,高高瘦瘦,像棵修长利落而又挺拔的松。他望见她,唇勾上点懒散的笑:“现在买鞋垫,还兴送刺绣服务?”

江唯一:“啊?”

“别装,”他没留情直接指出,“我都看到了。”

“……”江唯一的脚趾头在鞋里蜷缩起来。

或许人,就是被矛盾所充斥的生物体。

她在事先选好了鞋垫,又在鞋垫边缘缝上自己的名字——

Jonly

既害怕着时闻会觉得她是在可怜他,又在心底里暗自期盼,时闻能够发现她的这份小心思。

江唯一独一无二的限量款,她只想时闻拥有。

只能让他拥有。

-

时闻没再不知趣提问,转身而走,算是给她台阶下。

江唯一亦步亦趋跟上,走到地下停车场,时闻把枚火机递了过来:“待会紧张的话,就玩这个。”

江唯一莫名其妙看了他眼:“我不抽烟啊。”

“知道,是让你玩,”时闻淡声说完,又别有用心补了句,“回礼。”

江唯一摩挲住打火机的银色身体,忐忑不安抬眼:“真舍得送给我?”

看上去很有历史感。

“你喜欢就好。”

霎时间,心底里像被草莓味棉花糖塞满,有小人在跳欢快的歌。江唯一把火机放进新买的棉布挎包里,时闻上车后眼神看来:“怎么偷买了这个?”

意思是太便宜?

“大牌藏后面呢,”江唯一没在乎说,“我要配配你的气质。”

时闻的表情霎时间变得难以言喻:“我看起来很穷?”

“没有,”江唯一认真地给他解释,“你的脸很富贵,身体看上去也很富贵。”

时闻:“……”

他琢磨了下意思,扬扬眉毛问:“你是在骂我吗?”

“真没,”江唯一再一次认真解释,“我想表达的是,就算你很穷,很丑,我也不会嫌弃你。”

“……”

“因为,”她笑嘻嘻说,“我已经认定了你的灵魂。”

时闻正视前方,手漫不经心扶住方向盘,没再说话。

江唯一探过脑袋来,懵里懵懂问:“鞋垫还合脚吗?”

他视线也不偏:“合脚。”

-

和时越的见面地点定在日料店,时闻和江唯一到了门口,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向最后一间。

回廊上是清一色的木制滑轨门,绘有山水或是奇形怪状的印象派生物,古色古香又颇有现代风的意味。

服务员推开木门,盘坐在矮桌后的男人正装鹰眸,其他五官和时闻多少有些相似。

江唯一在心底里下定论,看来外甥像舅这话果然不假。

她和时闻在时越的对面坐下,动作显得有些拘谨,时越头也不抬,掀开菜单淡淡问道:“吃什么?”

他的周身总是围绕着股冷漠疏离的气息,江唯一被无形中波及到,低下了眉眼回答:“随意。”

时越淡声说:“那我就随意了。”

他的指尖在菜单上滑动,服务员守在一旁暗中记下,江唯一视线偷偷越过纸面,看到了女服务员微讶的表情。

只点这些菜吗?

她仿佛解读出了这重深意。

江唯一藏在桌底下的手更紧张,不知不觉中,被只冷冰的手掌紧握住。

没事——

时闻看过来,在她的手心里快速划拉了这两个字。

“小舅,”而后,他客气过头的声音响起,“我带我女朋友出来是见面,顺便吃个饭,不是让你给她下马威的。”

时越哑然了下,笑着说:“行,长本事了。”

“你是不是忘了,当年光着屁股跟在我身后到处跑的事了?”

“我没穿过开裆裤。”时闻头也不抬翻开菜单,示意服务员再加了些菜。

剑拔弩张的氛围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为了避免这两舅甥为了她打起来,江唯一瞄准道色泽鲜黄口感酥脆的天妇罗,殷勤用筷子想要去触碰它的身躯。

对桌冷淡的声音凭空响起:“先从味道最淡的开始食用。”

“……”她这都还没挨到边呢。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结束了会面,江唯一靠在车里的座椅,闷闷不乐的样子,完全不想搭理任何人:“你舅舅是不是讨厌我?”

没头没脑的话又在波澜不惊的空气中响起,时闻边倒车边掀着眼皮:“没。”

“他讨厌你,就是讨厌我。”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敷衍,他又郑重强调加上了后面这句。

江唯一在内心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心很快因为时闻后面的那句话快乐起来,她的手逐渐向左缓慢地越过阻隔他们的扶手盒。

碰到薄薄的西装裤面料,手感很好,尤其是面料下隐藏的肌肉碰上去结实又富有弹性,隔着布料都能感受这份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时闻停下转方向盘的动作,看了过来:“你在干什么?”

低沉的嗓音,使得车厢到处弥漫上暧昧的气息。

江唯一毫不客气发话:“我想去你家。”

时闻:“……”

随后去他家的确是去了,不过有人老实地铺好了地铺,将床上的宝贵地盘拱手让她。

“睡觉了。”他给她掖好被窝,躺在地铺上,毫不留情拍上了灯。

江唯一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里暴露出失望:“为什么不一起?”

时闻:“怕发生些不可预计的事。”

“……”

她的表情顿时诡秘莫测起来,话声结巴了下:“那,那你昨晚还说搬床。”

时闻淡淡没感情说:“逗你玩的。”

江唯一:“?”

“感情骗子?”

他没吱声。

江唯一又试探着喊了句:“骗子?”

粗沉了一拍的呼吸声在黑暗里来得很及时,江唯一毫无预兆被扑倒在枕头上。

时闻的桃花眼漆黑,眼尾勾人地上挑,藏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他哑声,像是质问一般:“你再喊一句。”

“……”江唯一结巴了下,“骗…骗子。”

“……”

卧室里的窗帘是半遮光,漏了些清冷的月光进来,时闻的桃花眼愈发浓黑深邃,直到江唯一看不清的程度。

她的心脏明显鼓动几拍,真切地感知到有只小鹿躲在她的心里活蹦乱跳,迫不及待要捣起翻天覆地变化。

她喉咙滑动,小心翼翼试探着又喊:“骗子?”

时闻的手毫无预兆从被窝的边缘探了进来,像是突然间就爬上了她的地盘一样。

他触到她丝滑的睡裙裙摆,江唯一的长腿立马发颤,身体在一瞬间像过电一样,酥软到了她接受不了的程度。

时闻热烈亲吻着她,他的吻冰凉到像是薄荷味道的糖果那样,冷冽又可口,他的气息尽数被渡到她的口中。

江唯一攀住他肩,嗅着他身上残留的让人安心的烟草味,明明不算浓烈,但却让她这个从来不抽烟的人感到安心。

他们两个人隔着两层睡衣的布料,轻柔又丝薄,他肌肤上的沟壑伤痕她都能察觉到。

吻愈发热烈,时闻终于支起大半边身子,左手伸到在床头柜上不断摸索。

江唯一迟钝了拍,硬着头皮解释:“昨天我不是出去买菜了吗?刚好结账的时候看到柜台花花绿绿,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正好我多看了几眼,那个柜台的人员又很凶,他说你没钱就别看,看什么看?”

所以,最后江唯一迟疑地给出了答案,指示时闻下一步的举动:“我包里就有,你可以去拿。”

时闻:“……”

他彻底僵住,徘徊犹豫的手停下,过了几分钟,嗓子像是被火燎过一样的哑:“睡觉。”

“……”

窗外的月光应景一样短暂黯淡了瞬,江唯一撑着自己脑袋看往地铺上,时闻规规矩矩给自己盖上被子,仿佛她江唯一在他眼里就是不存在。

她胳膊肘撑枕头上,耷拉着眼皮喊了喊:“骗子?”

时闻没反应。

江唯一又喊:“骗子?”

时闻还是没反应。

行,她没魅力了。

清晨醒来,手里酸软的知觉在提醒她,江唯一转过脑袋看见时闻,他的脸迎上晨曦的微弱光线,睫毛漆黑而纤长卷曲,皮肤是任何男人都比不了的细腻。

他的左手伸到她的被窝里,在她不知情还很生气的情况下就偷偷攥住了她,竟然都不经过她的同意。

江唯一伸手拨弄了下时闻的睫毛,从床头柜上抓过手机注视屏幕,一分钟,两分钟…

八点一过,她咕哝道:“骗子,起床了。”

“……”

时闻掀开眼皮,桃花眼里情绪混沌。

左侧,江唯一撑住自己的脑袋,像是倦懒的猫咪一样,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早啊,男朋友。”

时闻没搭理她。

立刻有人很生气地说:“你是想让我像昨天晚上一样叫你骗子?”

“……”时闻松开她的手,面无表情走向洗手间。

江唯一从床上蹦起,紧紧跟在后面,从他的身后环抱住他的腰。

初晨冰凉的气息笼罩他们两人所在的区域,但身前贴合到的温度适合,江唯一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家的错觉。

时闻漫不经心在牙刷上挤着牙膏,用水杯接过温水,把两样东西同时递给她。

江唯一仰头尤为认真地说:“我昨晚好像听到,你做梦说梦话了。”

时闻:“什么梦话?”

江唯一逗他玩:“喊了我好多声的宝宝。”

“那就是了,”时闻毫无感情接,“我昨晚梦到你养了只小狗,小狗很乖,你摸着它的脑袋总爱温柔喊它宝宝。”

江唯一好奇:“然后呢?”

时闻:“然后我就喊你宝宝。”

江唯一:“?”

江唯一=狗?

后知后觉领悟过来被戏耍,她怔在原地思考了下,随后迟疑反击:“宝宝?”

时闻瞥了她眼。

江唯一再喊:“宝宝…”

时闻终于有反应,“你好像个傻子。”

他把牙刷和温水递给她:“刷牙。”

江唯一不服气,牙刷头把腮帮子戳起个不大不小弧度。

身旁人若无其事低晲着半身镜里的她,过了半会儿,江唯一的耳尖被极快一阵温热掠过。

她抬头,视线迟钝地和时闻对上。

他笑了下,好看自然的慵懒模样:“宝宝。”

……

今天的安排是去江唯一的家里拜访,她在昨晚就有事先和江览沟通过,得知她要带男朋友回家,他没表先出什么特殊的情绪,只让她自己看着决定。

是周末,江家的一群人难得齐聚,就连被从看守所里放出来的江致明,都老实本分呆在座位上没有四处挪动。

菜色上桌,江唯一和时闻坐在一边,江览在上位,对面穿花衬衫的男人和雪纺衫的女人面容相似,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模样。

江唯一视线低垂,往时闻的碗里夹了一小筷子菜:“多吃点。”

蓝雪如瞥见他们举动,委婉笑着说:“是啊,多吃点,这是一一第一次带人上家门呢。”

时闻刚抬起的筷子一顿,天生带有良好的教养一般开口:“同学呢?”

“同学啊,”蓝雪如笑着解释,“这些哪有男朋友重要?”她一句话,就把这件事笑着揭过去了。

江唯一扯了扯唇笑,没有再出声。

时闻给她的碗里夹了筷子菜,低声道:“宝宝…”

江唯一微怔。

时闻旁若无人地给她继续夹菜:“多吃点。”

江唯一勾唇,嘴里没滋没味的饭菜,一瞬间变得色香味俱全起来。

她点点下颚:“好。”

用餐结束后,蓝雪如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商谈,时闻在别墅外边的花坛等她,回到房,她的房间窗户正好对上时闻的身影。

他站在花坛前,斯文笔挺的模样有些拘谨,不是一贯在她面前玩世不恭还会偶尔调笑的他。

“一一,你爸最近…”耳边的话声传来,江唯一收回视线,正视上眼前的蓝雪如。

她保养得很好,皮肤到了奔四的年纪几乎还吹弹可破,五官明媚,眉眼绽开描上了精致的妆容。

是男人一向都会喜欢,并会为之深深迷恋的女人。

江唯一窝在懒人沙发,右手懒洋洋挦着身旁毛绒熊上的毛,熊是棕色,要不是她念旧,这只熊早就被冷落到仓库里去了。

蓝雪如还在继续:“能不能跟你那个小时说一下,让他小舅出出面,就一下就好,也不用什么特别麻烦的事,你知道,那块地对我们家有起死回生的作用——”

“妈妈,”江唯一抬了眼,挦毛的动作停止,“你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要和我说的了吗?”

蓝雪如稍显迟疑,江唯一勾勾嘴角,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掀了眼皮说,话里带几分冷淡。

“如果能帮的忙,我是一定会帮的,但我昨天,才见过他的小舅舅。”

“人家不喜欢我,”她松开她的手,哀愁地站起来叹了口气,“这有什么办法呢?”

“……”

“我呢,你知道的,”她笑了笑,“我是个很不讨喜的人,这和我的家庭教育,或许也有一定的关系。”

蓝雪如的表情有了变化,翕动嘴唇说:“唯一。”

“我走了。”江唯一挎起麻木挎包,朴素的绿色长裙搭在脚踝,两样都是很便宜的东西,耳朵上的珍珠耳环,是便宜的淡水珍珠。

“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她又说完,回头朝蓝雪如看了下,“妈妈,生日快乐。”

“提前预祝,”她没什么感情地申明,“以后我可能会暂时和他同居,直到感情破裂以前,都不会回来了。”

“……”

心情莫名地放松了很多,江唯一走出别墅大门,阳光刺眼,时闻站在花坛前,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辉。

她朝他笑:“在看什么?”

时闻:“这里的花开得很好。”

都是玫瑰。

“是我浇的,”江唯一有些得意洋洋地说,“厉害吗?”

时闻松了唇角:“厉害。”

“不说别的了吗?”

“说什么?”

“我还以为,”江唯一笑,“你会试探着假装一句,我好羡慕你啊。”

“嗯,我好羡慕你,”时闻淡不可闻说,“你喜欢玫瑰吗?”

江唯一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平底帆布鞋上,听到这迅速转移的话题不由得一滞,随后,果断地回答说:“不喜欢。”

时闻:“为什么?”

江唯一:“我小时候,总是被刺扎到。”

时闻:“之后呢?”

“之后我妈,总会抱着我说我不小心,但她又没像其他大人那样打我,她给我送了只毛绒熊,说我可以去玩软乎乎的东西,不必去硬碰那些刺。”

“再之后呢。”

“再之后,我知道了她不是我妈。”

时闻偏眼看过来,江唯一笑得轻松:“故事还行吗?”

他没说话。

“江唯一!”身后江致明的声音比时闻的回答要更及时,她回头,挽着时闻的手自然而然松开。

“怎么要走了都不说声?”江致明走过来,目光没像在餐桌上那么客气。

他不怀好意地在时闻身上上下巡视两眼,干笑着说:“怪不得你不肯和李家联姻,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小刑警。”

“你还不是被刑警抓起来了?”淡若无声的反击令江致明一僵,他脸色突变,尴尬的神色一览无余。

他小声了些,提醒她说:“这是外面呢,说话注意点。”

江唯一被江致明逗得想笑,他脑子可能是天生就傻,有时候总会说出很多口不择言的话,不过脑,用来形容的可能就是他这种人。

时闻掀了眼皮:“你们聊完喊我。”

他走到他们视线能够见到的范围,端正笔挺地等着她,江唯一立刻不动声色小退半步,江致明看了着急道:“你怕什么呢?我是你哥。”

“我从烂尾楼里被救出来的时候,没见你这么亲热。”江唯一礼貌地提醒他这桩事实。

她从烂尾楼里被救出来后,江致明和江览对她的态度如出一辙,直到听到了时闻有个小舅舅,对她的态度才算是有所好转。

“江唯一!”江致明的声调刚提高,余光望见视线可及随时能赶到的时闻,压低了声音,“一一,你就帮咱爸这一回,事情的重要性,妈刚才在房里不是都跟你讲清楚了吗?”

“再说,”他说,“我也没惦记着你用高跟鞋砸我那事,我都这么大度了,你就不能宽容宽容吗?”

江唯一淡声地说出事实:“我又不继承家业。”

“江唯一,”江致明真咬紧了牙根,“你要是把这事办成了,到时候跟李家的联姻,不就好谈条件得多?”

“我是商品吗?”

江致明霎时无言以对。

江唯一的目光在江致明身上扫视了圈,好整以暇说:“还行,懂得软硬兼施,成长了。”

江致明憋红脸,连个屁都再放不出来。

江唯一懒洋洋说:“爸心里想什么,要做什么,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她转身,又侧头回看了眼:“别躲在幕后,还充当军师呢?”

时闻站的地方上方有株梧桐,阳光被枝叶割离出斑驳的形状,他脸净白,睫毛卷曲,很像一幅画。

江唯一伸出双手,拇指食指分别伸出合拢成相机的方框形状,把他收进景框中。

咔~

心里的声音没落。

“江唯一!”江致明狠狠一扯,她的右手手腕被他擒住,腕骨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勒起一圈红色。

江致明:“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家是这么教你的吗?”

“你们当初,也没一句好话。”

不管是从八岁得知蓝雪如只是江致明的母亲开始,还是从烂尾楼里出来后,回到家里的那些天。

她都没有,听他们好好和她说过话。

仿佛她只是一件商品,一件随时可以被送出去的不值钱的商品。

“放手。”在花坛那边的时闻见到场景,大步跨来。

他走到他们的眼前,同样握住江致明的手,冷眼盯着他,再斯文有礼地重复了遍:“放手。”

江致明被力道桎梏住,挣扎不得,憋红了脸说:“你先松!”

时闻没有和他客气,轻轻往后一推搡。

江致明立刻被推搡到了后方的地方,摔了个不小的跟头。

时闻看着他没什么情绪,淡不可闻道:“哥哥就是这么欺负妹妹的吗?”

“她不是我妹!”江致明大吼,捂住臀部道,“哪有砸人脸的妹,还有奚落哥哥的妹妹?”

江唯一觉得丢丑过了头,她实在不想让时闻看到她们家里人丢丑的模样,她拉上他的手:“我们走,别说了。”

江致明的声音拔高八个度,从身后传来:“江唯一,你以为我爸今天这么好说话,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

江唯一没搭理他,江致明再不客气地吼道:“你要是走了,就别再回这个家!”

“行,”江唯一头也不回道,“一言为定。”

江致明被气得不轻,想要再吼,身前的男人转过身来,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你好烦。”

江致明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下。

时闻随后像是意识到了这句话不合适,又轻描淡写地改口:“不对,是乌鸦好烦。”

江唯一:“……”

回车里后,时闻从应急药箱里拿出软膏,往江唯一的手腕上抹了圈,头也不抬地轻说:“我们去江宁吧。”

“嗯?”

时闻没说话。

江唯一自顾自琢磨着:“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时闻笑了下,抬起眸和她对视:“嗯。”

“不对,”江唯一察觉到了些不对劲,“你今天,怎么这么善解人意?”

“我不是个善解风情的人,”时闻淡声说道,“但我总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尽量不那么直男。”

车窗外的阳光恰到好处地透进来,时闻揉着她手腕的手微顿,放缓了语气,不是那么熟练地强调道:“因为你的开心,就是我的开心。”

江唯一的耳朵逐渐烧红,连脖子也被这份烫意波及到,无孔不入,像要烙到她的心里去。

把她的心脏烫穿,烙下一枚时闻的名字,深刻到没办法消除。

时闻忽然松开她的手,脱下了西装外套后毫无预兆搭在她的头上,他用不带什么感情的语气说:“想哭就哭,我在。”

江唯一吸了下鼻子,反驳道:“我不想哭。”

时闻:“我在。”

“你这人怎么回事?”她笑着说,“我都明明说过我不想哭了。”

时闻看着她,眼尾渐渐垂下来,手揽住她的肩膀。

江唯一的肩头耸动了下,西装外套里传来了她细微呜咽的声音:“我知道,有油水的地,谁都想要嘛…”

“但你说,像我们家这样,在女儿第一次领着男朋友上门的时候,争前恐后挤破脑袋的场景,你是不是第一次见到?”

时闻没说话。

江唯一说:“你小舅舅,好像也不是很喜欢我。”

“有我。”时闻安慰她。

江唯一的鼻子,突然间狠狠吸了一下,于是时闻看到他新买来不久的西装外套上,狠狠地被擤上了把鼻涕。

有人哭着鼻子说:“你说,他们到底是没把你当我男朋友。”

“还是没把我,当他们的女儿啊?”

“……”

顾不上去计较西装的干洗费到底有多贵,再加上车子的贷款,他到时又要在哪里节省开支。

时闻抱住江唯一,用了今生最耐心的语气,低不可闻地安慰道:“我在呢。”

……

江北市到江宁的路程不远,总体算上去其实只有半天路程。

他们的车从高速下了国道,夜空亮起盏盏星光,远处背景高楼伫立,四周氛围安静而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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