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漠漠的盯着眼前,等人笑完。
“你要没什么想要的,”江箫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看他:“我先走了。”
“干什么去?”不是说今晚什么事儿都没有吗。
“跟朋友喝酒去。”江箫揣回手机,转身往外走。
“你不戒酒了么?”沈轻皱眉。
“戒个屁!”
“跟谁喝?”
“袁铭。”江箫拧门出去。
“玫瑰。”沈轻突然说。
江箫脚步一顿,回头愣了愣,不知道是真没听清还是被吓了一跳。
“我要玫瑰,”沈轻淡淡的瞧着他,说:“你送我。”
江箫蹙起眉头,一句“你他妈有病吧,俩大男的送个屁的玫瑰”就要脱口而出,可眼神一对上沈轻这张脸,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把这话给强咽了下去。
该是不在乎的东西太多,以至于这人一开口说想要点什么的时候,就格外让人难以拒绝。
“行。”江箫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莫名其妙就点了头,问:“还要别的吗?”
“没了。”
要出去玩的又不只有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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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箫前脚刚走,沈轻后脚就跟邢禄他们出了另一边的校门。
扛旗大队这六个人,身高全都差不多,沈轻太冷,邢禄半骚,胡皓阳光帅小伙,周承傲顶着挺糙的一张帅脸,挺兴奋的四下瞧着,冰粉儿和绿豆汤跟着班长出来混吃蹭饭,很有职业道德的围在胡皓旁边,一个柔声细语的跟女朋友煲着电话粥,另一个全神贯注的低头打游戏,一群人走在路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模样。
一群男生集体过大街不招人稀罕,一群风格各异的帅哥集体出门炸街,这就没法不引人注目了。
从出宿舍到校门口这一路,扛旗大队被大着胆子的路人们正面直拍的次数就不下二十回,tōu • pāi的照片无法计入数量,出行六人组以飙高的回头率迅速窜上他们学校表白墙的热榜首一,领队的邢禄同志,表示对自己英明神武的装逼方案感到十分满意。
更满意的是,他今晚还拒绝了沈轻,也算是为之前那几次扳回一局。
沈轻要偷懒骑车出去转,邢禄给出一句十分具有说服性的理由:
给点面子,算我求你。
沈轻点点头。
但不骑车走不了太远,几个人溜达也就是在学校附近逛逛。校门口临街大道上,昼夜出没的各类豪车乱花人眼,路怒人摁喇叭的声音此起彼伏,呛鼻的尾气卷着后车轮经过时扬起的飞尘,行人道上路人行色匆匆,红绿灯口处总人抢先一步,暗沉的夜幕笼罩着霓虹灯璀璨的大都市,灯光远多于星星。
喧闹处太嘈杂,寂静处太寂寞,出校后的世界貌似并没有多么新奇,六个人出来了比学校更大外面,一瞬间倒觉得还没在学校里热闹。
路边又一辆奔驰飞来,冰粉儿煲完了电话粥,顺手拽了一把光顾着低头打游戏走在最外边的绿豆汤。
“谢了。”绿豆汤打游戏疲了,关了手机,伸着懒腰朝人打了个哈欠。
“嗯,”冰粉儿笑着点头:“牙膏味儿不错。”
“纳爱斯伢牙乐儿童营养牙膏。”绿豆汤笑咧出一嘴白牙。
冰粉儿嘿嘿笑了几声。
“童心未泯啊兄弟!”周承傲回了下头,笑着搭了句话。
“嗐,”绿豆汤挥挥手:“临上大学前收拾东西太匆忙,随手抓了几条我妹的牙膏,等用完了再买新的。”
“你小妹原来上幼儿园啊?”胡皓回头问了句。
“高三。”绿豆汤手指掐了个三。
“嗬!”周承傲笑着仰头吆喝一声。
“啊这……”胡皓抓了抓头。
“诶,”邢禄笑了声,胳膊肘杵了下他,低头问:“一会儿除了凉皮儿,还想吃点什么?”
“都行,我不挑食,”胡皓一把揽过他的肩,朝他笑:“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揣着兜走在邢禄旁边的沈轻,面无表情的给那俩腾开位置,和周承傲站到了一起。
“你是想去看那家理发店吧?”周承傲见人过来,随口问着:“你也想染头?”
“不染。”沈轻说。
“纹身?”周承傲挑眉。
“不纹。”
“那你……”周承傲有点疑惑,毕竟沈轻不像是那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的人。
沈轻看他一眼,说:“蹭饭。”
“我不信。”周承傲摇头笑,他说:“你肯定是想干点什么。”
“我不知道。”沈轻回。
他想好了一个图样,是条长着尖锐獠牙的黑狼,和他哥一样深邃的眼眸,长着怒乍发亮的硬质毛发,凶猛霸道,可以刺烙在左心口的位置,覆盖他大半个的胸膛。
他如果纹一个这样的图案,以后江箫再看见他脱衣服,不仅会脸红,还会害怕。他喜欢看他哥被自己吓懵的样子,可爱得让他想亲他。
但是人活着,总要面对一些很现实的问题——
比如,他没钱。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点什么。
一帮子人按照原定计划去吃沙县小吃,六个大男人胃口大,邢禄把菜单上有的几乎全点了一个遍,九点多店铺里快没人了,老板临关门前还能接着个大单子,挺热情的给他们用三个小桌拼了个大桌,一帮子人占了小半间铺子,馄饨蒸饺小笼包汤菜粉面炖罐铺了一桌,跟过年似的。
虾香味儿浓郁,馄饨汤热气腾腾的,每人跟前儿一碗汤罐儿,花旗参乌鸡汤,党参猪心汤,冬瓜炖排骨……清喉败火又养胃,不比口腔溃疡他们去吃火锅第二天再挨晒还想吐来的舒服?
邢禄买完单后让他们先吃着,他和胡皓去附近小车摊上买凉皮儿和冰粉儿。
“禄哥破费了啊!”冰粉儿和绿豆汤在人起身时,朝他客气的笑笑。
“没事儿,”邢禄大方摆摆手:“大伙儿最近都辛苦了!想吃什么再点,管够!”
“不用了不用了!”俩人连忙笑着摆手:“已经够多的了!”
“咱这是沾了胡皓的光!”周承傲笑眼在俩人之间来回打量。
“诶诶诶,”胡皓笑:“那可跟我没关系啊!”
“欸,这个可以有!”周承傲笑,然后看向邢禄:“谢了,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放心!我不跟你们客气!”邢禄笑,和胡皓转身出门。
经过沈轻时,邢禄看他一眼。
沈轻今晚扣着一顶鸭舌帽,黑色的帽檐遮住了脸,永远都这么一副清冷的样子,低头坐在避光的角落里吃饭。
他就像是天生的冷漠,凡事毫不在意,再大的热闹都跟他没关系,也不会学着别人说几句走人情的场面话,倦懒散漫中又透着冷,自己不开口,也时刻拒绝着别人的靠近。
这样的人,是走哪儿都要吃亏的人。
“沈轻,”邢禄试图拯救一下自己的初恋,他走到他面前,问:“你不说点儿什么?”
沈轻抬头瞧他一眼。
邢禄看着他,眼底认真。
“不用帮我带凉皮儿。”沈轻低头喝了口排骨汤。
胡皓不明所以,旁边周承傲噗嗤一笑,正挑的虾饺直接被夹成两半掉进了碗里。
邢禄木木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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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皮儿是完全按照胡皓傍晚那会儿说的买的,凉皮儿细丝儿,配料满满,胡皓回来后刚拆袋三两口就吃没了,邢禄给冰粉儿和绿豆汤都带了冰粉儿,请了半天客,连自己那俩客人叫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觉得尴尬,毕竟在饭桌上,一句“来来来,随便吃”,胜过任何更亲切的称呼。
沈轻听见胡皓跟邢禄在桌底下小声介绍,说冰粉儿叫孙栖,绿豆汤叫刘光,邢禄说,可我只想认识他们班长。
周承傲在边上被肉麻的抓耳挠腮,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轻也受不了,甜言蜜语的小情话他听着浑身不舒服,他自己吃完了,就单另坐去对面桌上,要了一杯水,边翻手机边等着他们。
幺鸡已经回了宿舍,发消息问他和江箫都哪儿去了,沈轻说了都在外面。
—你俩在一起?
—没。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
—追刘可欣?
—不全是。
—什么意思?
—唉,我惹祸了,等你们晚上回来我再跟你俩讲。
一说惹祸了就要找江箫,沈轻觉得比起自己,幺鸡貌似更像他哥的弟弟。
起码这人能进去江箫的朋友圈,而他直到现在,还在被人限制权限访问。
每晚例行公事检查一遍自己确实还被人排除在外,沈轻关上手机,垂眼盯着杯子里平静无波的水面,心脏沉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风无疾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大家的评论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