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喉润肺的荷叶粥滑过喉管里的感觉很舒服,沈轻觉得某人给买的“赠品”秋梨膏就是多余,不过就是今早上拉练在道边上吸多了扬尘和尾气,过上一天就自动好了的小毛病,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吃完了饭,沈轻把那瓶始终没开封口的秋梨膏放进抽屉,然后收拾衣服去洗澡。路上碰见回来的幺鸡,两人擦肩而过时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没人提起,杂毛的头发没吹,湿哒哒的水珠沿着侧脸一直流,跟哭似的。
幺鸡两眼可怜兮兮的望着沈轻。
沈轻干巴巴的看着他。
“老五啊,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向着你们的,”幺鸡翘着残指,轻扯了下他的衣袖,认真狗腿的表着忠心:“我们是一家人,不管是老二和老三,还是你和老四,我都选择相信爱情。”
沈轻瞥了眼他的手指,没说话,但是点了下头。
折成这样了还敢扬言跟人继续打,能不相信爱情么?
“那你这是……”幺鸡挺稀奇的眨眨眼:“承认了?”
沈轻没答,端盆转身走人。
光他一个人承认算什么?
.
迎新晚会在晚上八点半准时开始,新生被要求服装统一后,七点四十在操场集合完毕,然后一连接着一连进体育馆会场入座。
体育馆三层楼,前十个连,需要搬凳子在一楼的表演台下观看表演,后三十个连在楼上观众席落座,会场基本全是穿着迷彩的新生,来凑热闹穿便装的人,大多也就是像幺鸡这种台上有自己心上人儿的学长学姐。
沈轻在哪儿看都一样,他不是个对音乐有激情的人,他甚至不是个对生活有激情的人,他经历了太长一段漫长无聊的日子,以至现在看任何事都是平淡乏味的,而真正被他记挂着的、足够挑动他兴趣的人,在晚会开始后,带着一帮男生在表演台下突然出现。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种露脸装逼炫技的大场合,没有在台上见到江箫。
沈轻挨着过道坐在倒数第二排,像他这种个子高坐后面的,完全就是与表演台上的人无关。
前排的人举着手机对着表演台上一通狂拍,半蹲的直立的,歌舞表演到高潮出现漂亮学姐和帅靓学长的,中间排的一群人直接站在了凳子上尖叫,太嗨的场面校方也控制不住,就好像人猿真正学会直立,就是为了在文明更进步发达一点后,踩凳子上站更高狂呼看表演的。
一楼前排人影错杂全挡在眼前,沈轻只看台下埋在灯光阴影里的人。
人看不太清脸,只能看到在变幻光影下的侧脸冷硬线条轮廓,还有他高大健硕的身形。
那人手里拿着对讲机,站靠在暗处的栏杆上,偏仰着头看台上,每到快结束,低头指挥着等在后场的人搬道具,遇上泡泡机音响这种大件儿需要挪位置或者搬走,就会亲自上场。
第一二排是校领导在看,沈轻不得不承认,江箫也是个够心机的,瞧瞧,站的位置这么靠前,来回走动稍微频繁点,经过前排时,偏头顶着一张大汗直冒的笑脸,招手打个招呼叫声“老师好”,就能在领导面前刷个“这领头的小伙子真不错”的存在感。
开场舞是大学生yì • shù • tuán的人自编曲的唱跳,之后就是一个叫秦米的学姐领舞的爵士,学姐因为穿的太辣,引起前排一波狂轰没命的尖叫。
然后一系列的社团表演,嘻哈社唱rap,武术社耍大刀.长.枪抡鞭子,街舞社荧光舞带唱跳可以配小黄英文电音,明显要比保守的yì • shù • tuán带劲儿的多,相声社上来俩身高近一米九的长褂细瘦竹竿,捧哏逗哏笑脸逗趣儿,普通话腔调里散着浓浓天津卫的味儿,引起台下一群天津老乡们含着泪的用方言深情呼唤着想家了……
表演中场报幕一人独舞后,沈轻看到江箫一个人弯着腰去台边上调放干冰的机子,报幕完准备离开的几个主持人,全都朝他暧昧的笑了笑。
沈轻眉头一蹙。
江箫没理那几个想看戏的,低头退身下去时,有些不自然的偏过脸,往台下的某个过道方向看了一眼。
“诶!”
身后有人叫他一声,沈轻回头瞧了一眼,正好避开台前某人投过来的视线。
幺鸡猫着腰,拎着一兜子雪糕朝沈轻摸过来,递给他一个雀巢大脆筒。
“这场完事儿后就该我家可欣唱歌了,”幺鸡压低着的声音交代:“你鼓掌鼓得热烈一点!”
“她唱的什么?”沈轻低头看了眼,被塞到手里的大脆筒邦邦硬,还冒寒气,估计再等半个小时都化不开。
他张开拇指食指,圈住最上边扣着塑料盖儿的一大圈,曲着手腕朝向自己怀里。
“《从前慢》,我家可欣的拿手好歌,我也会唱,”幺鸡挺嘚瑟的说完,就背过手,凑到沈轻耳边,清清嗓,然后轻调哼唱着:“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幺鸡正经起来就不傻了,毕竟也是在M大西校区道边儿一排光荣牌上有自己头像的男人,柔情哼唱起来,嗓音还有几分低沉的醇厚。
带把儿的东方不败,唱起歌儿来也悦耳动听,沈轻瞥眼瞧着身边这唱着唱着,就深情忘我的要靠上他肩膀的人,在替刘可欣感动三秒钟后,挺无情的推了他一下,提醒着:“靠错人了。”
幺鸡唱音一卡,从忘我投入中回过神儿来,睁开眼看着眼前淡漠一张脸,干巴巴“哦”了一声,然后甩屁股走人。